“他、他是,这样想的?”空药碗终于从她指尖滚落,将满地的药汁溅成了更大一片。
“你若不肯喝药,整日价浑浑噩噩,必等不到他回来那日,将真心话亲口说与你听!”不知是我疾言厉色的样子吓住了她,还是我的言语打动了她,总之,在我离开之后,阿蔷每每给我写信,总会提到她强颜欢笑的样子,仿佛有一方念想,在支撑她不断向前。
那一日我并没有回城,与阿蔷同塌睡在往日的卧房里,恍如隔世。
“姑娘,我。。。我不想接客人。”夜间,阿蔷涨红着脸同我说。
“是因为白日里遇见的那个送信小厮吧?”我微微笑着问她。
“嗯。”阿蔷用短短的一个字,表示了她的不情愿。“姑娘,我、我是在昔花楼长大的,他爹是林家庄子上的管事,与这里相隔不远,我们是常常见面的。”
“那他如何会忘了你?”
“他后来家去,做小将军的陪练小厮了,我能怎办?”阿蔷顾不得羞怯,争辩起来。抬头见我并无嘲笑之意,松了一口气道,“那以后,我们有好些年没见过了。。。”
“你想他吗?”我吹了几盏灯,拉她同卧。
“想过。”
“所以你执意要随我在城里住,就是想再见他一面?”
阿蔷轻轻地嗯了一声,隐约的烛光下,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到蚊子般细细的声音钻进我的耳朵里:“里正家和林将军府第同在一个里坊,往东一拐,就能遥遥望见他家的后门。没想到,将军府门口,也住着那样的人家。。。”
“还放不下吗?”我笑问,“好了好了,我不怪你,是我自己凑上去救你,你又没求着我救?难不成还要你记一辈子?”未免她再次陷入自责,我笑着去刮她的脸。
“我确实放不下,本来受害的该是我,是姑娘给我留了把第一次交给他的念想。”阿蔷从被窝里爬出去,郑重地给我磕了个头,“阿蔷多谢姑娘成全之恩!”
“我若不成全你这点心思呢?”
“姑娘?”阿蔷抬了头,诧异的眸光里带了水。
“你从小被昔花楼收养,就该知道这是个什么鬼地方,早些断了那不该有的,才能活得下去——你,懂么?”
我的小阿蔷瘪了嘴,半晌才含了哭音,惴惴道:“仙儿姐姐对林将军一片痴心,就能得以保全,为什么我不能?我做错了什么?”
我笑,笑得如百花绽放。
“林将军对仙儿有活命之恩,两情缱绻,互相扶持是有的。你和他有什么?”
“我们有青梅竹马的恩义!”
“若真有,他怎会忘了你?若没忘,怎会轻易将你绣给他的荷包送人?送的,还是咱们两个不相干的人!”
“他没有!没有!他没有!”阿蔷哭闹起来,几惊了住局的客人。
“你们两个住就住下吧,怎还闹个不休?”曹阿姆才陪了笑脸,推门便是一通臭骂。
“没事。”我打圆场,“阿蔷不懂事,非要将初夜留给将军府的一个小厮,不肯拿去换银钱呢!”我掩了嘴,不住地笑。
“哟,小丫头片子还挺贞烈,不如今天就开了苞去。”阿姆也笑。
阿蔷惊恐地看了我,似是震惊于我的狠心冷血。
“姑娘这是以恩相挟么?”伏在塌边的小丫头嘴唇都白了。
“丫头,我养你这许多年,可不是为了遂你心意的。”曹阿姆见我不答,顺势将话头接了过去,“若没有你的私心,虞儿怎会遭此一劫?你不想着报我俩之恩,一心去攀那将军府小厮,是何居心?”
“姑娘,阿姆,人活于世,若不能得一有情人,岂不白瞎?”
“那你与我,与阿姆,与昔花楼的情分呢?”我的心里是极平静的,“天若有情天亦老,可你何曾见过老天长一根白发?你与我们无情,我们便也不必全你同他的情了。
“阿姆,今夜能卖多少价钱,全看您老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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