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天气逐渐热到极致,哪怕湘水在侧,也颇有蒸腾意味。
近来郢城各处时不时地就会着火,虽然火势不大,水龙队跑来跑去,亦忙得不亦乐乎。
“那架势,就跟曹阿姆同水仙姐姐一般,不是在扑火,就是在去扑火的路上!“
天气太热,城中相比郊外更加郁闷,日头下更是谁也不愿多待。我便弃了城中那处鬼宅,到昔花楼躲暑气去了,虽也被水中仙嘲笑:“你那鬼宅,还不是时时处处皆有凉意,没日价蹭我们的冰块用,算怎么回事?“
即便如此,我还是喜欢跟这些昔日的小姐妹闹在一处,就像方才秋棠打趣曹阿姆一样,没个尊重,别有一番亲热罢了。
“小蹄子,又编排我什么呢?“
说曹操,曹操便到了。只见曹阿姆展着帕子给自己扇风,还是满额头汗珠不住地往下淌,显是热的极了。
我们忙不迭腾出个空座儿给她,又将凉好的温茶水递了上去,且千叮咛万嘱咐慢着些,曹阿姆还是一口闷了下去。
似乎渴得紧了,曹阿姆喝过那一盅犹嫌不够,又自顾拎起茶壶,给自己蓄满了茶水,再往嘴里填时便被烫到喷去好远,楼中的姐妹们更是笑开了花儿。
“贱蹄子,烫了老娘,谁给你们揽营生去?“
见她跳了脚,我们也讪讪的,有人去拿了伤药,有人打起了扇,好一通安慰。
“阿姆这风风火火的样子,想是哪里又起火了罢?”有人手里活计不停,嘴也没闲着。
“问问问,只会问!没一个省心的你们!“曹阿姆义愤填膺地嚷嚷着,几乎要把我们每个人都数落一遍才肯罢休。
“阿姆,”我娇嗔,“阿姆且坐,跟我们讲讲发生了何事?也好让我们有个借鉴,往后不在那上头给阿姆添乱罢。”
曹氏吸着气,好半晌才缓过劲来,扶了桌子哀叹了半天,才徐徐道来——
“还能有什么事?”曹氏扶额,“还不是仙儿那丫头,招惹谁不好,偏偏去招惹那落了第的穷举人!今儿一首打油诗讽刺朝政,明儿两句酸腐文讲科场不公,三天两头被官府拉去问话,偏生京中还没人照应……”曹阿姆是气得直拍掌心。
“没人照应是如何?”阿蔷接过了话头。
“没人照应,就是没人给他出保书,关在里头猴年马月都放不出来!”曹氏掌心拍得痛了,又改作拍大腿。
“那便让他把牢底坐穿好了,正好改改他那口无遮拦的臭毛病!”另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以手支颐,插言道。
“你说的倒轻松,就是不知咱们的仙儿姑娘,可愿意否?”
“你们又在排揎我什么?”听罢此言,我们都回头向音源望去,但见水中仙迈着方步,款款从楼上踱了下来。
“仙儿姐姐耳灵,千里传音也能听得不错分毫,如今倒来问我们了。”夕颜拿帕子掩了嘴。
“小蹄子也会取笑人了?”仙儿不以为意地瞥了眼她,“难不成是那汪举人又把自己送进去了?”
“你个败家子儿还好意思说?”曹阿姆养精蓄锐够了,跳起来指着仙儿的鼻子骂,“三番两次替那汪举人开脱,现如今衙门里都知道,一旦汪举人被签押房收了,来我们昔花楼通传必是门好差!”
“阿姆真会说笑,那汪举人和咱们昔花楼何干?”
“何干?”曹阿姆气结,上前揪了水中仙的耳朵,“头次你说,没了他你便连一个像样的主顾都没了,要我替你去赎;第二次你说你爱上他了,再离不开他;第三次……
“嗐,第三次便也不用你来求,我自己便去了。”曹氏咽了口吐沫,无奈于自己没个底线,将这班小倌儿娇惯得没形没状,到头来全是自己吃了哑巴亏去。
“阿姆饶了我这遭罢!”水中仙护疼,央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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