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古人诚不欺我。”
这地方的路都没修好,坑坑洼洼的积着污水,路边还扔着不少杂物,身穿纱裙缓缓摇扇的江熹微走在路上,跟这里格格不入。
她本是一朵金贵的娇花,白玉栏杆里精心养了十多年,如今误入了这片湿烂的泥淖。
前面的巷子里忽然窜出一个瘦小的男孩,七八岁的样子,手里拿着比自己还高的竹竿,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粗衣,脸上也脏兮兮的同路上的乞丐一样。
他抬头也看到了江熹微,站在路中央愣住了,似乎没想到这里也会出现她这般金贵的人,就这样仰头望着她,眼中倒映她娉婷高贵的身影,明明几步,但他们却似云泥一般的距离。
一直等到江熹微走近了,他才惊醒一样,赶紧将竹竿横着拦在身前,也拦住了江熹微的路。
江熹微看着男孩,他也不说话,就把一只破碗伸到她面前,像是乞讨。
这样的行径其实有些像是拦路抢劫一样,不讲道理,路就这么窄,好像不给钱就不让她走一样,何况他横眉冷对故意做出凶恶模样,给人感觉很不好。
即便是脾气好些的人,见了这架势估计也会反感,但江熹微却仍旧是很好脾气,也没有鄙夷,微微笑着从发髻上抽了一只玉簪下来放在破碗里。
男孩却没有满足,始终盯着她手腕的碧玺珠,江熹微了然,却摇摇头:“这个可不行的。”
说着又取下两枚耳珰放进去,在男孩诧异的眼神半里蹲下身,与他平视,耐心问:“你不是乞丐,家里一定还有亲人吧?”
男孩抱着碗,像是生怕她后悔一样,但是脸上却已经收起了凶相,一双眼睛盯着她像是在问“你怎么知道”。
“呐,你的鞋是新的,是你娘亲帮你做的吗?”江熹微指了指他脚上的那双粗布鞋。
于是男孩垂下眼,脏兮兮的手指扣着破碗的豁口,终于用很小的声音开口了:“娘亲病了,病了好久……要很多钱。”
小孩子哪里懂得更多,只知道病重了就需要很多钱治病,江熹微也没问他今日行径是否是为了看病钱,只是温声同他说:“你就拿着这支玉簪去宣和街江字号药房取药,不要钱的。”
从西坊昏暗脏乱的街道到最繁华的正街,江熹微徒步走了一个时辰,四周渐渐热闹最后变为繁华,熙攘行人来往如织,她这才算是融入了京城里。
但是她还是不敢随便在大街上多停留,谁让这一年里徐延亭让人在京城到处发她的画像通缉她,现在江熹微走在街上也只能用团扇挡着半张脸,免得被人认出来捆到宁王府去领赏。
便是如此还是有不少人对她侧目,因为即便是挡了半张脸,她依旧是引人注目那种美人,区区一柄素团扇完全遮不住美人光辉,在眉眼,在身段,在气韵,在骨子里,如霞光映月,如春花扶风。
江熹微不敢在街上多待,何况她这次出来就是想要打听打听徐延亭到底恨自己到了何种地步,于是很快闪身进了一家茶楼。
这茶楼当道,就开在闹市里,自然不是想取什么幽静之意,这里完全就是京城百姓八卦闲聊的地方。
江熹微一进去见里面的人三五成群的各种分享八卦,台下各个讲得眉飞色舞,台上还有一张台子,现在是空着的,待那说书的先生来执醒木开讲。
为了听八卦方便,江熹微就在二楼找了一个临窗的位置坐下,正好也能听到楼下的人交谈说话。
而关于宁王和他那逃妃的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一年了,但是宁王府那边不歇,这边京城百姓也就依旧是津津乐道,风月情事最是符合坊间口味,一流传而去便经久不衰。
而这正是江熹微想听的。
只见楼下几人围坐一桌,也不避讳的就把宁王府的事情谈论了一遭,江熹微听得认真。
“……就在那宁王府大门前,宁王一掀盖头,新娘竟然变成了白尚书家那心心念念宁王的大小姐,
王爷气得当场就直接把人赶走了,门都没让进呢!这样两家没结成亲,反倒是结了怨,白大小姐现在都还在被人笑话倒贴没人要呢!”
下面说得绘声绘色如火如荼,楼上的江熹微一脸的不忍直视,这才想起自己在京城不仅得罪了徐延亭,还坑过白尚书。
那现在白尚书岂不是恨死她了?
而就在江熹微分神这会儿,楼下那几人交谈声已经淡了,原来是说书先生登台了,正晃着一把折扇,接着把醒木一拍,满座寂然,唯听他一人之声。
前两天江熹微刚回京城的时候,也打听过京城里有关自己的事情,听说徐延亭现在就是个钟情痴汉的人设。
外人看来他确实是那种外冷内热才貌双全的好男人,他的故事感动了不少京城百姓,然后他们就把宁王和王妃的事改编成了话本,各种版本都有流传,今天这说书先生说的恰巧就是其中一出。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