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视线再次落回手中珠钗和那柄团扇上,然后他就这样坐在了那个靠窗的位置,守着这两样东西等了一下午。
无主。
另一边江熹微从茶楼顺利离开之后就上了街,重新在小摊上花五文钱买了一柄素白的团扇。
转头路边一家书铺生意不错,江熹微反正没处去就信步入内了,随口问:“你们这里什么书卖得最好。”
“最近几个月卖得最好的都是宁王和王妃的话本,甚至已经超过了季将军与夫人的人鬼情未了系列。”掌柜十分熟练地说,明显已经不是第一次回答江熹微这样的问题了。
什么?江熹微诧异,原来季墨白也这么有市场?她还是头一次知道,又暗忖有关徐延亭的书为什么能卖得过曾火爆一时的苦情季墨白呢?大概是他更惨些吧。
毕竟要过门的王妃跑了,碰都没碰到一根手指头,惨还是宁王更惨,冤大头宁王实惨,江熹微心中暗道。
那厢掌柜已经十分热情地亲自给江熹微介绍起来,他拿了几本据说最近卖得特别好的书,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这本,城内话本一把手这个月刚完稿的,感情真挚见解独到,和以往那些庸脂俗粉大不相同,还有这本也是这位师傅写的,文采一绝,风月无边……”
如江熹微这等把秘戏图当画册看的人,自然和那些寻常闺阁小姐不同。
素来是她们把这等书视为禁书一类,但是又忍不住偷偷翻看,听到“风月无边”必定羞红了脸,江熹微却实在是无感,看都没有多看那些书一眼。
掌柜见人没被说动,不由停了下来:“那请问这位小姐你想买什么样的书,我们这里应有尽有。”
“也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在你这里买这些书的到底都有哪些人?为什么宁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能卖得这样好?”
顿了顿,不免又十分认真地问:“你们把宁王这么写,他自己知道吗?”徐延亭那么小气的人,就这样任由他们把他在书里浓墨重彩的扭曲掉?
对于江熹微前面的问题,掌柜先是露出不赞同的神色,而关于后面一问,则是神秘一笑,压低了点声音说:“也不瞒小姐了,其实就连宁王他自己都喜欢看这些书,已经在小店买了不少回去。”
江熹微着实一惊,不大相信地看着掌柜:“他、他一般都买什么书啊。”
掌柜十分娴熟地翻了几本书摞在一起,放到江熹微面前,与有荣焉般道:“王爷他就喜欢看这样的书,兴许是写到他心里去了。”
江熹微的心又跟着震了震,什么书能写到他心里去?难不成是要把自己碎尸万段挫骨扬灰的血腥刑书?这样想着,不免自己把自己吓得腿软。
“我看看。”江熹微气若游丝地回了一句,一手拿着团扇挡脸,勉强撑着身边的长案站稳,把那些书摆开,飘着目光一一扫了书封,整个人更虚了。
《王府秘闻:逃妻的惩罚》,《失意冷王之怒》,《九九八十一式之王府十大私刑》……
这……她还有机会吗?
光看这些书名就觉得毛骨悚然,江熹微把手上的书扔了回去,哆嗦道:“这也太心狠手辣了吧,这样的书都有人写,赚这样的钱他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话本都写成这样了,谁还敢回来?回来就是羊入虎口,就是跳火坑送死啊,而她现在已经在火坑的边缘了,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回来。
最后江熹微脚步虚浮地走出了书铺,外头天淡云清却似置身寒冬凌冽般的冷,又不知为何忽然想起刚才在茶楼听到的唱词。
“情债难偿。”她喃喃着这四个字,又很快摇头让自己清醒,“不,这不是情债,是钱财纠纷。”
是因为她骗了徐延亭的传家碧玺珠,还有那一万两。江熹微看了看手腕上的珠子,打算现在就立马去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回去,至于那一万两……那是她的卖身钱。
事不宜迟,江熹微转头就翻墙去了宁王府——当然,她是从伯阳侯府后院翻进一墙之隔的宁王府去的,而后顺利摸到了书房去。
“要是这东西还了他还不收手,大不了……再还他一万两。”江熹微一边念着,一边走到了书案边,摘碧玺珠到一半,忽然又被面前的书给吸引了注意。
那书铺的掌柜说徐延亭在他那里买书,看来果真没有骗人,江熹微瞪着眼看着书封上的那几个字,骇然道:“难道他是想让我以身抵债?一胎三宝……肚子会破的吧?”
徐延亭简直人面兽心,江熹微颤抖着手拿起那本明显被翻旧的书,打算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内容能吸引他。
而恰巧此时屋外就响起脚步声,没办法,江熹微怀揣着那本令她头皮发麻的书落荒而逃,并且深觉宁王府是个有去无回的虎狼之地,之后几天都再没胆子翻墙进去,东西也没还成。
至于那本书,江熹微小心揣回西坊一个人偷偷翻着看了两页,总结了八个字:衣冠禽兽,不堪入目。
江熹微觉得肚子隐隐作痛,她扔开书,盘腿坐在床上一脸超脱地想,徐延亭这个人……恐怖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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