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应该来看看她的。”季墨白对江熹微说。

看她做什么？看她过得很惨，就是他所谓的赎罪？

其实江熹微听明白了季墨白的话，却偏偏故意曲解：“看看跟过你的人过得有多不好？现在看了，所以十分庆幸之前没有答应嫁给季将军你。”

她是故意这么说，说给皖月听的。

果然皖月下一刻立马流露出伤痛的神色，这不是假的，皖月本以为从来不带人回来的季墨白肯把江熹微带在身边，她只许是有些好感的新宠，没想到竟然……他还想娶她？

之前是云连熙，现在是这个人，可偏偏不曾是她，皖月暗暗攥紧了手指，云连熙便罢了，这个人又凭什么？

正在皖月心思暗转间，季墨白接下来的话却又在她心口插了一刀，只听他说：“是她作恶，你们不一样。”

素来冷漠的季墨白能说出这样的话，江熹微有些诧异，但是却并不受用。

“将军只是把我当作云大小姐，说到底我只是替身，而她其实也差不多，她也是顶替云大小姐的人，或许可以说我们没什么不同。”

江熹微这才看向皖月，神色平静像是在打量一样围着她转了一圈，而后回到季墨白身边摇头：“做了替身，这就是下场，很惨的。”

最后一句，皖月听着像是在怜悯奚落，而更让她惊讶的是江熹微竟然什么都知道，季墨白竟然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她？她凭什么？她又是个什么人！

尤其是江熹微话里“替身”两个字，像是一根刺一样刺在皖月的心上，好像有人在时刻提醒她，季墨白对她的好都是因为云连熙，都是她偷来的。

分明是云连熙她自己不配！

对云连熙的痛恨和对江熹微的嫉妒厌恶让皖月双目发红，但是她不敢在季墨白面前表露心中情绪，只能含泪望向季墨白，作痛心伤神的憔悴状，希望他念及旧情，予她一点垂怜。

但季墨白犹如一年前一样，始终对她不予理会，就好像……他在默许江熹微的所作所为，或者他今天就是故意带江熹微来羞辱她的？

“将军，之前皖月虽然做了错事，但皖月对将军的心却不曾有半分虚假。”皖月忽然跪在季墨白面前，几乎是梨花带雨声泪俱下，情真意切。

“我只是想留着将军身边而已，将军怪我我无怨言，但请将军看看我的一番真心，云连熙她只是对你有恩，我对将军才是有情。”

这些话她一年前就想说了，但是季墨白没有给她机会，现在总算出口。

她知道季墨白一直在怨她的欺骗，那她就认错，至少他们有过那恩爱的三年，他不可能真的对她那么绝情的，或许这些话能让他回心转意？

毕竟云连熙已经死了一年了，再多的怨恨他也该消了，她才是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人。

避重就轻偷梁换柱，表面上听来感人，但其实江熹微觉得有些可笑。

就皖月这番话，意思就是她做的所有都是为了季墨白，都是为了至高无上的爱，她云连熙就该被陷害，就活该受那些委屈。

云连熙失去的是什么，不过是她的性命罢了，而她皖月失去的却是她的爱情。

多感人。

江熹微冷漠地看着她哭得可怜，好像受了莫大委屈的人是她一样，是啊，她的痴情多难得。

江熹微摇头。

可是她估错了一点，她是想以旧情动人，若是季墨白真的对她哪怕有半分情意，或许她会成功。

但季墨白从来就不是深情的人，就算是再有十个三年，他也还是那个冷漠自以为是的季墨白。

江熹微早就看透了他，也早就猜到了该有的答案。

正如现在，季墨白置身事外，无动于衷。

不知为何，江熹微忽然从他的冷漠里看透了一点高高在上。

他应该是觉得，世间所有人对他的情都是低微的，卑微的，因为那是单方面的仰望，他只需要低头就可以得到，所以如果他做出了回应，给了她们宠爱，那就是她们的荣耀，是他的功德。

所以他觉得娶了自己的恩人，就是报恩的最好方式。

而这却也是江熹微最反感他的一点。

江熹微看着眼前这两个人，一个在祈求，一个选择漠视，忽然觉得像在看笑话一样。

而久久没有等到季墨白回答的皖月，心也是一点点的往下沉，但是她还是不肯死心，跌坐在地上仰头望着季墨白，继续流泪道：

“我对将军之心天地可鉴，便是有错我也受罚了，我非十恶不赦之人，难道将军就不能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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