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跟在国师身边的红菱虽然并不能把国师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但是现在连对相国都不再称呼为老师的国师,明显是生气了。
而国师刚走下阶梯,一道老人家的声音又先传了进来,“哈哈哈,人人道我这小徒弟出尘脱凡,不爱人情世故,但如今却会耍小性子了,小国师可是恼了老朽?”
相国季松吟已逾花甲,但面容精神矍铄,儒者风骨尽显无遗,外面都说相国严肃庄重不苟言笑,可他对自己这个小徒弟倒是对自己的子孙和颜悦色的多了。
国师毫无光彩的眸子动了动,脸上并没有过多变化,语气更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岂敢,且不说相国与本座品阶相当,没有理由脑您,而且本座还是您的学生,本座哪会恼了相国,相国这话要是被人听见了,再传到陛下的耳朵里,那陛下还不得砍了本座的头,到时候本座身首异处了,可向谁伸冤去,所以相国莫要玩笑本座了。”
季松吟被国师说的一愣一愣的,最后才明白,原来小国师是知道圣上微服私访了,于是他笑着摇头,这个徒弟啊好是好,就是冷了点,说话也呛人了些。
他带着身后的两个小童施施然越过影卫走到国师跟前,“行了,小国师,别跟老朽打官腔了,老朽可经不住你说的,陛下要是砍你的头,那他这是想要做亡国皇帝了。”
红菱听了,面上不动声色,全天下也就只有这个身为皇帝身为太子时的太傅也就是现在的季松吟敢这样子说皇帝了。
国师神色淡淡,“呵,要真是那样,他就不会瞒着本座去将军府下旨,我看他是有了护国大将军撑腰,已经不把我这个国师放在眼里了。”
偷偷瞥了一眼国师的红菱暗自摇头,哦,不对,应该还有国师敢。
季松吟摸了一把自己的山羊胡子,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老朽就说嘛,怎这陛下遇到了大喜事还要微服私访了,原来是想和老朽串通一气对付国师啊。”
知道相国事做戏的国师撇了他一眼,“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本座今日来你这不过是想借点东西,再跟你叙叙话,不过看起来你很忙,那本座也就不多叨扰,就先回府了。”
她比皇帝还要早一步来相国府,但季松吟先接见的却是皇帝,然后把自己的小徒弟安排在了小莲亭。
虽然知道季松吟不是故意的,虽然嘴上说着坏话,但是皇帝终究是皇帝,面子功夫还是要做好的,但国师就是觉得不爽快。
季松吟也没有想到这个皇帝还这么能说,硬是拉着自己再书房里面密谈了两个时辰,要不是宫里面有人传话,皇帝的宠妃又遭人陷害要赶紧回去给宠妃撑腰,怕是要说到傍晚时分了。
季松吟知道自己理亏,这国师不仅是国师还是他最疼爱的小徒弟呢,他见国师要走,立即腆着一张老脸道:“唉,徒弟,就别生老师的气啦,老师跟你师母说了你会留下来,她准备了一上午,要是不嫌弃,就买老夫一个面子?”
不过没等国师会应,红菱听见相国要留国师,顿时就做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要是留了,红菱还不知得要怎么交代呢。
而国师倒是没有理会这两人,反而望着天边的一朵云彩,微微愣神。
心下叹息的季松吟看着国师的模样,也是猜到了,“大致是不能的了……”
国师这个称谓听着光鲜亮丽,但是私底下是个什么也就只有国师自己知道。
明面上国师掌握了朝廷的权柄,但是身后却有着影卫的掣肘,自由二字根本不可能在其身上出现。
相国位高权重,又是两朝国老,国师和相国走那么近,那袁天阳必定是不肯的。
不过,也不只是这个,国师活了这么多年来,能停留的地方只有国师府和观星台,就连与自己老师能见面的地方大多是国师府或者是国师府后面的观星台,就连此次出来宰相府都是掐着时间来的。
而且就算是能留久一点,这师母做的饭菜可是一点都不能动的,因为她是国师。
出神的国师叹了口气,“师母的手艺,学生心领了,夏日多雨,尤其是夏末八月,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该注意给三师兄多备些药材和粮食,免得师兄有恙,您和师母一大把年纪还要担惊受怕。”
听完了的季松吟当下心就咯噔一跳,“你是说余城?”
国师回头笑了,一如周遭开的正艳的栀子花,纯洁动人,“言尽于此,老师,学生就先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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