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枝蔓被推进来,直接僵直着倒在那人的脚边。
他骨瘦如柴,身上都是伤痕和治疗的伤疤,有些地方被扎针久了变得青黑一片。
吴韵在的时候,那副猥琐的笑容让人害怕,吴韵一走,他一下子恢复了冷淡和疲惫,低头看着倒在他脚下的鹤枝蔓。
这样很近,鹤枝蔓看得到他的眼神,“你在骗她,是吗?”
“如果不是呢?在这里,我丧失了对食物味道的渴望,吃饭喝水就像麻木地完成任务一样,如果有机会吃上一顿香喷喷的饱饭,死了也甘愿。”
虽然他这样说,但鹤枝蔓看得出来,他不会对她做什么。
“让我进来这里,是怕我一个人会害怕,所以陪我吗?你很善良。”
“哈......陪你?我们一面之缘,我自身难保,为什么要对你善良?你没被锁住,也没被饿虚弱,等你的穴道自动解开,你就给我好好找找有没有出去的方法。”
“我知道了。她为什么说你是叛徒?”
他仰起头靠着墙,不想多说。
“我问你也只是因为,如果你是坏人的话,就算有机会出去,我也不会带你出去的。”
“你这个人啊......”他猛地低头揪住了鹤枝蔓的衣领,瞪着眼睛说道,“知道自己现在在我手上吗?还敢这么和我说话?”
鹤枝蔓已经没有了惧怕的感觉,“你这是吃饱了有力气了?”
“你在讽刺我?明明自己也变得和我一样了?”
“没有啊。”她只是真的在问,他明明有气无力的,还把力气耗在和自己发脾气上,是不是确实吃饱了。
她用水汪汪真诚的大眼睛看着他,他慢慢松了劲。
等他又闭起眼睛的时候,她突然又发出了声音,“她为什么说你是叛徒?”
“你......你烦不烦啊?”他皱眉恨道。
“告诉我。”
他被烦得忍无可忍,“你知不知道,若是从前你敢在我旁边这么烦我,我早一剑杀了你。”
“今时不同往日,如果不想做阶下囚,又何必做叛徒?”
“叛徒,叛徒,一口一个叛徒!”他提高了声调,“只学百花谷的这种小家子气的东西如何能做大英雄?天下那么多豪杰,领头的何时轮得到百花谷?吸收百家所长才能称霸武林!还有什么狗屁的医术,我们是武学门派还是江湖游医?这狗屁的地牢,囚禁了那么多活人试药,放他们自由有什么错!”
他说完有些气喘吁吁的,长吸了一口气,降低了声音,“若我是百花谷主,百花谷定然不是现在这般的小门小派,什么叫叛徒,和他们不做一样的事就叫叛徒,呵。”
他说的话支离破碎,带着很强的情绪,不过鹤枝蔓也明白了其中的信息。
“你不会是......偷学别的门派的武功吧?还有放掉了地牢里所有的人?”
“我啊,出生就被扔掉了,被谷主捡走,生在这百花谷,我从来没有选择。如果我能选,自然不会是在这种地方。”
他说的话语中,没有任何对百花谷的尊重和感激,反倒好像百花谷对不起他一般。
“可你不觉得,自己能活下来,能长大,都依靠着百花谷吗?你不仅不想报答恩情,反而看不起这里。”
“难道我名震武林不算是报答?”他反问道,“让天下人都知道我百花谷的厉害不算报答?可惜啊可惜,我的下场是被关在这里。”
鹤枝蔓不说话了,她不赞同他,偷学武功确实很可耻,无论是被偷学的门派还是百花谷,都是蒙受了耻辱。至于放了地牢里的人,她倒是也赞同。
地牢里又安静下来。
鹤枝蔓的穴道解开之后,她活动活动身体,起身在昏暗中四处摸索。
“你这个锁链上也有针眼,应该是和那个吴韵开门的手法一样才能开,一根银针和百花谷的内力。你还有内力吗?”
“我一身武功早被废了。”他百无聊赖地说。
“这里连个透气的窗都没有,除了地面是土地,四周都很坚固。你有试过挖地洞吗?”
“用什么挖?吃饭的碗吗?”
“碗也可以,锁链也可以。”
他嘲讽地笑道:“每日都有人来送饭,你说挖到第几天会被发现?你也看到了,我们这地方很狭小的。而且我们都饿坏了,除了我,别人连和你说话的力气都要省下来。”
鹤枝蔓沉吟道:“这里潮湿是因为在地下,但是这里没有水洼,到现在也没看见一只老鼠虫子。”
“因为这里的人都要试药的,被什么毒虫咬了的话就不对了,所以这里一向没有蛇虫鼠蚁。”
“为什么?喷了药?”
“也许吧,可能是百花谷秘制的药方?”
“我不觉得在这种地方,用什么药能让蛇虫鼠蚁全部远离,一只都不见踪影。你有见过来的人喷过什么药吗?”
“好问题,没见过。那你说是为什么呢?”他提起了兴趣。
“嘘。”
鹤枝蔓站在中央,闭上眼睛,把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耳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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