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枝蔓清醒后,发现自己在一辆正在行驶的马车中,双手被绑着,嘴也被堵上,旁边是和自己一样被绑起来的鹤晨姬。
她仔细回忆,昏倒之前自己突然听到了破庙外的喊杀声,只来得及看一眼,就被一个人迷晕了。当时和自己一起在里面的人,那不就是左江流?
马车外面的马蹄声很杂。
她安静地待在马车里,时不时会有一个人掀开车帘,看她们的情况,等到鹤晨姬也醒了,他们将二人拉出马车,解开绳子,让她们上了马,扔了马车。
鹤枝蔓和左江流共乘一匹马,他还是那副礼貌的,带着一点笑容的表情,叫她抱紧自己,小心不要摔下去。
当马匹飞驰,她回头看了鹤晨姬,发现自己是在马后,鹤晨姬在马前。
鹤晨姬脱离束缚之后一直质问左江流为什么这样做,骂他是叛徒,是苍九鉴的走狗。她不断挣扎,可是杯水车薪。
鹤枝蔓在短暂的慌乱后也明白了现状,看来左江流不仅仅为谢少寻做事,更为苍九鉴做事,他是个卧底。
其实这并没有出乎她的意料,虽然她没什么证据,但她本就觉得这个人不可信,可惜谢少寻没有相信她的直觉。
他们赶路很快,日夜兼程,偶尔停下来稍作休息,看着方向应该是往京城去。
因为鹤枝蔓一路上沉默寡言,一句话都没有说,在一次休息时,左江流终于也忍不住主动搭话。
“你怎么这么安静,一句话都不说?”
鹤枝蔓抬头看他,“我应该说什么?”
“嗯......比如,我为什么要这样做?质问我,痛骂我,指责我,要我把你放了之类的?像你姐姐那样——虽然她现在也安静下来了。”
鹤枝蔓道:“没力气,懒得说。况且我本来就没有信任你。”
“确实是你的风格。不过我觉得你心里还是有一个问题想问我。”
“没有。”
“我觉得有。”
左江流这一副样子,实在叫鹤枝蔓很想揍他一顿。
“你难道不想问我为什么把你们姐妹二人......”
“什么姐妹二人?不要把我和她放在一起说,她是陌生人。”
“好好,为什么把她放在马前,把你放在马后呢?”
鹤枝蔓还真的没想到左江流竟然能猜到她的心思,她确实有过这个疑问,只是实在懒得说。
她感到很奇怪,左江流从来都不是一个能猜到她心思的人,她和左江流完完全全是两路人,甚至有时是针锋相对的。就算能搭上两句话,也不可能说到一块去。
可是好像自从前几天他坐在圆凳上,他在面对她的时候,就和以前不一样了,难道......
鹤枝蔓不禁有些耸然。
她常觉得,他是一副令人作呕的装模作样,难道他真的长久以来戴着一副面具待人?而现在不必隐藏自己了?
那他的笑容背后到底都是什么?他每一句话的背后都代表什么?他从头到尾还有什么是真的吗?
鹤枝蔓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眼神不断变幻。
左江流便自顾自地为她解答,“因为我知道尽管前后左右都是我的人,尽管跳下马会受伤,她还是会挣扎,想逃走。而你,你不会。所以她在马前是为了保护她不受伤,你在马后是知道你不会让自己受伤。即使我背叛了樾城,你还是会愿意抱紧我,不让自己从马上摔下去。”
鹤枝蔓看着他一如既往温和的面容,不知怎的,突然回忆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苍九鉴的时候,觉得苍九鉴很像她认识的一个人。现在她脑中电光一闪,原来是他,原来觉得苍九鉴像的那个人就是左江流。
左江流那股危险的,令人害怕的气息慢慢浮现出来,包围了她。
一路上,左江流没有再和她搭话。
到了京城,鹤晨姬和鹤枝蔓被带进宫中,皇上先见了鹤晨姬,鹤枝蔓就安置在了左江流在宫中的住处。
其实左江流从来都没在宫里住过。
左江流礼待她,吩咐下人为她准备的吃喝穿戴洗浴都是好东西,比原来在鹤府还享受。
鹤枝蔓精气神恢复了,不用再奔波,也就愿意开口说话。
“我不明白左公子为何要绑我来。”
“鹤小姐,谢少寻看重你,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不知道。”
她知道谢少寻对她有非同一般的感情,身不由己中的唯一依赖,可是这种依赖是必须的吗?从现实上看,他没有这种依赖照样可以继续生活,只是略有缺憾罢了,自己的地位根本就比不上他爱意无法宣之于口的姐姐。
左江流道:“那你会知道的。在我这里安心留下,衣食住行都尽量满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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