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奇怪,如果是做人质,鹤晨姬是少寻的救命恩人,你绑走她难道不够?”
“我带走她,不是为了做人质,这是皇上的意思,一是不愿她离开皇宫,二是让康城换人之事泡汤,让谢党丢尽脸面,皇上他本就是假意答应。至于反过来用她要挟少寻,少寻是不可能为了她妥协什么的。”
鹤枝蔓以为鹤晨姬对苍九鉴来说已经是一个扔掉也不可惜的玩具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是有那么重的占有欲,他又不爱她,真的太可怕了。
鹤枝蔓道:“少寻也看重你,你知道吗?皇上有什么可让你卖命的呢?”
“难道谢少寻就有让我值得卖命的地方?”左江流反问,“我,没有给谁卖命,也没有站在谁的阵营里,我只是……或许是华晋城太无聊,或许是……我也不知道。”
他面上的表情飘渺难辨。
“你现在难道不是站在皇上这边?”
左江流笑道:“所见未必是真,所想未必是假。”
鹤枝蔓艰难地皱起眉头,“难道你还是谢少寻的人,这也是做戏?卧底中的卧底?”
“不。”他回答,“我和少寻缘分已尽了,我说了,我哪边都不是。”
鹤枝蔓想了一下,他意思是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你是个骗子,辜负了少寻。”
“我不觉得。少寻身上有着非比寻常的压力,这场纷争要到什么时候?结局又是谁赢?这些重担,压了他太久。”
他的话怎么好像这样做还是为了谢少寻好一样?
鹤枝蔓听得别扭,想吐,嫌恶之情完全表现在脸上。
左江流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为自己辩解,只是把主题转到了她身上。
“鹤小姐,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曾改变。”
她心有嫌弃,“左公子,你很了解我吗?回到刚刚的事情吧,绑我到底是为什么,别再说他看重我,既然你已经那么了解谢少寻,在我身上就图不到什么利益。”
左江流避而不答,还是挂着好脾气的礼貌笑容,“要不要弹琴?我好像从来没有欣赏你琴艺的机会——不过也许鹤小姐不愿弹琴给我听吧。”
打从认识他开始,每次和他交流,都无法平心静气地把所有话都说清楚,他惯于隐瞒,好像对她有很多防备。她实在搞不懂为什么人人都觉得他好,那种虚假的令人难受的感觉,别人真的感受不到?
和他说话就好像会被抽空力气,鹤枝蔓叹了口气,顺其自然算了。
“你虽非子期,我也非伯牙,我的琴不仅谈给知己听。拿琴来吧。”
苍九鉴只传来一道旨意,叫鹤枝蔓当宫中的琴师,没有见她,也没有降下灭门逃走的罪责,仿佛她是空气,完全不被放在眼里。
鹤枝蔓就住在左江流这里,也不用和别的乐师一起练习,只后宫中哪位妃子想召她,她就去,每天实在清闲的很。
——
破庙前左江流的叛变,实在出乎谢少寻的意料,无论派出去多少追兵都没用,甚至很快就已经追不上了。
这是奇袭,左江流手下全是精锐,也只求退。
他在朝廷中安插了那么多眼线,自然知道他们这边也有苍九鉴的眼线,可他却从未怀疑过左江流。
可那晚在山中,他已隐隐觉得,他和左江流,好像缘分已尽。
他有时会想,左江流为他做过那么多的事,认识了他那么久,是不是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左江流。
为什么他会突然叛逃,为什么他会为朝廷做事,为什么他在身边隐藏了这么久,就像老友。
“主公,你没事吧?”
属下担忧地问。
谢少寻知道,自己没有时间思来想去,那种背叛感,自从走上了这条路,就要时时感受,当成件寻常事,什么伤心难过,统统抛开,他只能更谨慎,更小心翼翼,更不信任每一个人,和这个世界为敌。
感情是致命的,他恨自己不能断情绝爱,再厉害的铜墙铁壁还是百密一疏。
“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能把时间快进,好看看那结局是否有意义。”
“主公......”
“罢了,传令下去,层层纠察,上下看察,凡有可疑者不上举,出了事上下一干人等都别想脱干系。马上叫于明来,商讨纠察事宜。”
“是。”
于明便是当初岁城的副将军,张晟之事暴露身份,谢少寻早早将他从张晟身边调走。
待这人走进来,早已不复当初久经沙场的粗犷样子,甚至不是男儿身,原来她竟一直是女扮男装潜伏在军营。
为防下级上举上级时遭受阻碍,谢少寻叫于明来共同商议具体的上举便宜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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