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我就要今天和姐姐一起品茶。”韩勨抢过琉璃碗,护在怀里不肯放下,“我的手不碍事,没必要浪费这么好的东西。”
他已经喜欢上她煮的茶,自己粗糙的茶艺在姐姐面前,岂止云泥之别,压根没有可比性,喝过她的茶,他留恋成瘾,长夜茶香入梦,再难忘怀。
“明日再采集也是一样的,今日可换用山泉水煮茶。”
韩勨双眼一亮,惊喜的问道:“姐姐今日也会煮茶吗?”
“嗯………”她微微点点头,趁他不注意抢回琉璃碗,将剩余的半碗露珠也用来清洗他掌心破裂的伤口。
意外惊喜,另他欣喜雀跃,欢愉延上眉稍,让本就清澈的眼眸染上一层水气,好似一滴晨露落进他的眼底,透亮如宝石。
丹墨璃被他眼底的晶亮晃得心神不宁,下意识垂眸避开,想也不想取出玉肌膏抹在伤口处。
这玉肌膏原是她为了脸的伤而耗费数年之久从多达百样的珍贵药材里提炼出来的,所需药材皆是天材地宝,世间无二,只可惜再上等的药材于她也无用。心死后这药膏便被她置于角落里,视而不见。
药膏刚抹上,伤口便迅速收拢,不过几息之间,掌心已经恢复如初,皮肤较之前还有光滑细嫩,不见一丝疤痕。
韩勨只觉掌心一阵刺痛,还未惊呼出声,那刺痛感已转瞬即逝,他将双手举到眼前反复查看,掌心已完好如初,昨日被烫的伤口已消失不见。
“姐姐,你好厉害啊!”他由衷的感叹到,“遇到姐姐我真是三生有幸啊。”
从此以后,有姐姐护着他,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丹墨璃将玉肌膏收回襄中,面上对他的赞叹无动于衷,心底却极为认可他的话,像自己这样拥有三千年修为的大妖,世间不多,有她在别的不敢保证,护他一世荣华,安稳无忧却不在话下。
“你快些收拾好出门,再晚便真要迟了。你若是因挨罚被打伤了手心,可别来找我,定不会管你。”
“没事,我跑快些就好。”他拉着她的袖摆,压低声音道:“姐姐最是心疼我的。”
说罢转身回屋换衣洗漱去,全然不惧姐姐的警告。
临出门前丹墨璃还是心软的递给他一包用荷叶裹着的点心,冷着脸叮嘱他,若是腹中饥饿,便吃些点心垫一下。
韩勨将荷叶包揣进怀里,还有些微微热意的点心暖着他的身与心,而他心底的依仗,便又深了些。
“姐姐等我下学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说完便推开院门,一路小跑,阳光下的少年神采飞扬,早已不复初见时的凄苦与绝望。
丹墨璃目送少年远去,在树下静坐片刻,怔怔望着远处袅袅炊烟,天地间一片宁静,她默念了几遍《清心咒》,她的心依旧慌乱不安,不得清静。
她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心乱,许是因白蛇得道功成,让她心中不忿,又或是,将到来的,又一次天劫。
想不出所以然,她只得叹息一声放弃,将那抹时不是便会跳出骚扰自己一番的莫名心绪强行压下,在乾坤袋里一番搜罗,取出所有的海螺与贝壳,认真的构思起风铃的模样来。
云霞漫天,晚炊纷扰,凉风清徐里,倦鸟归巢。
韩勨今日回来得有些晚,直到最后一缕夕阳尽归山那头,他才欢喜的推开院门。
初夏的风暖柔且清甜,裹着天地间往环不绝的生命气息抚过每一寸土地。风吹过树梢,起伏不一,清脆叮铃的敲击声乘风而至,惊艳了刚踏进院门的少年。
韩勨如撒欢的小狗般跑到树下,惊喜交集的打量着被风拨动得摇晃不停的风铃,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不凡的风铃。
平常人家也有在家中挂风铃的喜好,但大多是随手可得的竹节,或陶瓷居多,富裕一些的人家也有挂铜铃的,但他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精美绝伦,巧夺天工的风铃。
硕大如盘的海宫螺下依次垂着八根颜色不一的彩线,那彩线在夜幕下也能透出如星点般的莹光,每一根彩线下由大至小的各串着八个色白如珍珠的贝壳,每个贝壳间又串着大小依次的各色萤石,在八根彩线的最下方,又分别挂着八个琉璃制成的铃铛,铃铛内坠着一根手指大小的铜管。
每当风吹过,铜管敲击到铃铛上,发出各色不一,清脆悦耳的叮咚声,如山泉滴落,灵鸟歌唱,宛如让人心神向往天籁之意。
这样的风铃小院里一共挂了四个,一个挂在树下,一个挂在窗下,一个挂在堂中,还有一个偷偷挂在了韩勨的心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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