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一看到书契上的内容,四位管事勃然变色。
“你一开始就打算换掉我们了?”蓝衣苏福友腾地站起来,阴沉着老脸,怒目而视。
“我只是做了两手准备而已。”方宇淡淡道,“如果你们像以前一样,该交账本就交账本,该缴账银就缴账银,这份书契就不会拿出来,我们仍旧一起共事。”
青衣杜威忽然起身,一字一顿吐字道:“我要是不签呢?”
说着,他一脚把面前的茶几踢翻在地,逼近到方宇面前五步处,那是能够随时动手的距离!
苏、陈、李三人见状,立刻跟青衣杜威站到一起,目光不善地盯着方宇。
他们这边,蓝衣苏福友和青衣杜威都是内罡境武者,反观方家这边,照赵大公子所言,方宇其实就是个披着虎皮的猪,方敬业又不修武。
只有一个白金飞是内罡境武者,而且武功并不怎么的,若不是因为他是方复明的女婿,几乎没有可能坐上护卫组长的位置,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看到这一幕,白金飞双眉倒竖,大声喝道:“你们想干什么?”
“我劝你最好声音小点,不然我会对你不客气的。”青衣杜威扭转着脖子,森然道。
蓝衣苏福友也是毫不客气地道:“白金飞,这是我们和方家之间的事情,是我们内部合伙人之间的事,没你什么事,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其实他们对白金飞也早有意见。
因为在他们看来,护卫小组名义上是防止有人闹事,实际上就是方复明安插来监控他们的,每天有多少客人,白金飞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让他们这些管事办事束手束脚,表面上没有什么意见,却早已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听到这样赤裸裸的威胁,白金飞心中怒火腾地冒起,却不敢轻举妄动。
他知道自己同时面对两个内罡境武者,毫无胜算,因为一个都未必能稳赢。
外面大街虽然有他安排的人手,但白金飞之前并没有料到这些管事会发难,那些护卫只是用来防止云东河偷袭的。
如果不出去摇人,他们根本不会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但现在这局势,哪里还有出去的机会?
白金飞内心叫苦不迭!
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方宇身上,这个年轻人似乎一下被逼到墙角,已经没得选择了!
放敬业暗自摇头,少爷做事也太过火了呀,如果好言相说,也许就不会闹到如今的场面。
方宇将各人神色尽收眼底,对他们在想什么,洞若观火。
方宇忽然笑了,笑得讥诮,“你们今晚似乎比以往胆子大了许多,我很好奇,究竟是谁给了你们勇气?”
说着,他突然拍了拍手。
旋即,外边响起一串跑动的脚步声,十多个身着劲装的壮汉,鱼贯涌入。
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有一张牛皮弓弩,每一张牛皮弓弩上都填装了七支利箭。
这些壮汉一进来,一言不发,立刻就举起牛皮弓弩,每一支利箭都对准一位管事!
剑拔弩张!
箭头寒光闪烁,相距面门仅有一步之遥!
方宇一边煮茶,一边风轻云淡道:
“这种牛皮弓弩乃是十二石的弓弩,需要壮马才能拉动填装利箭,其力量之大,足以洞穿砖墙,必须依靠机舌才能卡住。”
“而且反应极为灵敏,只需要轻轻掰动机舌,可瞬间射出,你们可有人想试一试?”
四个管事顿时脸色一白,额头上渗出一颗颗硕大的冷汗,之前那股嚣张劲儿只在一瞬间,就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当然认得这种牛皮弓弩,这是方家府邸的神机弩!
内罡境武者在远距离之下,也许还有机会躲避,但现在箭头都快要压到眉睫上了,除非抢先动手,在对方扳动机舌之前将神机弩夺下!
但他们敢赌吗?
连神机弩都出现了,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人,除了方家的护院,还能有谁?
方家的护院全都是内罡境武者,几乎不会给任何机会,就算能夺下一架神机弩,还有十多架,又该怎么躲?
本来他们看到烟柳街的护卫像往常一样巡逻,没有过来防护,以为是方宇年轻托大,便放心前来。
谁想到方宇竟然不按套路出牌,不调用烟柳街的护卫,却反而把方家府邸的护院和神机弩调过来!
此子行事果然阴狠狡诈!
方宇淡淡道:“我不想伤了和气,希望大家能好聚好散。”
“所以我最后再说一次,只要你们在这张告退书契上画押签字,念在你们与家父共事多年的份上,你们与什么人接触,密谋了些什么对我方家不利的事,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此言一出,四位管事脸色狂变。
“你都知道了?”
“你从哪里知道的?”
“你跟踪我们?”
“谁给你说的?”
“这个你们不需要知道!”方宇冷眸如雪,缓缓道,“我说过,如果家父死了,就要云东河全家陪葬,你们以为我只是口放厥词?”
在这一瞬间,四位管事忽然有一种恍惚,仿佛看到了一个复仇的杀神,战无不胜的杀神!
以一己之力,把一切都干碎,把世上所有的规则都践踏在脚下!
“我现在就把账本给你!”紫衣李海涛忽然道。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
余下三人默默相视,也缓缓的把账本拿了出来。
此时此刻,他们完全没得选择了。
不见棺材不落泪……方宇笑了,无情地道:“晚了!”
“我现在已经不需要账本了!”
顿了顿,他又接着道:“其实我有猜到你们都把账本带来了,但你们没有交上来,我就当作没有带来处理!”
“我说过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就是一盏茶,不会少给你们一息,也绝不多给一息!”
四位管事顿时脸色铁青,手里拽着账本,拿回去不是,不拿回去也不是。
最终,在神机弩的威胁下,四名管事不得不低头,签字画押。
“名字签了,手指也按了,现在该让我们离开了吧?”青衣杜威把笔一丢,。
方宇轻轻摇头道:“还不行。”
“为什么?”
方宇淡然道:“因为还有人没来,等他们出现之后,你们才能离开。现在还是请各位到原来的位置坐好。”
“否则弓弩年代久远,保养不当也是常有的事,万一不机舌失控,不小心误杀各位,那就很遗憾了!”
四人脸色一变,却不敢有任何反对,只能怪怪回去坐好,青衣杜威更是悲愤欲绝,因为他还要把之前自己踢翻的茶几弄好。
看到这一幕,白金飞和方敬业又惊又喜。
惊的是方宇竟然把神机弩都搬了出来,难怪他一直表现得镇定自若,底气十足!
方家府邸只有十多个护院,却无人敢犯,这神机弩居功至伟!
这种弓弩,是方老爷建设宅院时亲自设计的,结构简单,却威力巨大,扬州仅此一家。
为了避免制造技术落入外人之手,曾下过死命令,神机弩绝不能出方家府邸!
喜的是,他们在方宇身上看到了希望。
尽管这只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胜利,甚至连胜利都算不上。
但至少证明了方宇的手腕,让他们看到了一丝接过方家大旗的输光!
“难怪他要要撤掉护卫,原来是为了麻痹这些人,引鱼儿上钩!”白金飞心说。
“只要能渡过这一劫,方家也许将会迎来全新的格局!”方敬业暗道。
但与此同时,也有一丝恐惧在他们的心头闪过,因为这一切他们完全不知晓!
方宇的城府之深,简直不可直视!
他似乎料到了每一步?
他究竟在背后布置了多少后手?
……
就在四名管家被逼着画押签字的同时,长街对面的阁楼中,白衣钱通宝和红衣王火云正站在窗户前,向下方俯视。
从他们所站的位置,可以看到任何一个进出小矮楼的人。
“搞什么么蛾子,都进去大变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红衣王火云抱怨道。
白衣钱通宝不答,却反问道:“看到那几个在街灯旁边交谈的嫖客,还有挑担子卖糖炒板栗、红薯瓜米那几小贩了吗?”
红衣王火云观察了一会儿,皱眉道:“看到了,他们有什么问题?”
“那是护卫小组的成员!”白衣钱通宝眉毛一挑,讥笑道,“咱们的方少可真狡猾,假装什么防护都不做,却让护卫乔装打扮成老百姓,守在在附近徘徊!”
红衣王火云道:“所以呢?这能说明什么问题?”
“这些人一直没有进去,说明杜威他们与姓方的还没有发生冲突!”白衣钱通宝皮笑肉不笑的笑着,“估计此时还在喝茶哩!”
红衣王火云拂袖,怒道:“四个废物!”
“他们废物岂不是正好?”白衣钱通宝却眯起双眼道,“你仔细想想,他们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们一出马就解决了,赵大公子会怎么看?”
红衣王火云一怔,随即幡然醒悟,大笑道:“哈哈,还是你脑瓜子灵活!走,去会会咱们这位方少!”
两人离开后,留下了两本账薄在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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