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一天,她正在教室上课,突然班主任来找她,告诉她母亲快不行了的消息。她整个人犹如石化了一样,不敢相信老师说的话,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穿着校服在马路上飞快的奔跑。
她跑的很快,但她觉得医院怎么那么远,好像自己再怎么跑,也追不上时间流逝的速度。终于,当她跑到医院时,却看到了母亲已毫无人气地躺在病床上,而在病床旁边,则放着母亲给自己写的信。
她颤抖着打开信,妈妈的字迹不似以前那么娟秀有力,而显得有些潦草与无力,太多的话来不及说,母亲让她投靠在舅舅家,以及说了有些抱歉的话。
沈瑶池就这么捧着信,一字一句地看着,好似要把母亲生前的叮咛深深地刻在心里,她来不及多看母亲,母亲的遗体便被推入了太平间。
她没有哭,她感到已经失去了哭的能力,只是心愈发的寒冷,她望着太平间的方向,有那么一瞬间也想这么不顾一切地陪父母离去,但她不能。
那天的她穿着校服,白色的衬衫被汗水浸透又便干,显得有些干巴巴的,她倚靠在医院的墙上。周围来来往往很多人,有人哭着,有些笑着,生命中的所有,在医院这么一个小小的地方,便可以窥见生命的真谛。
路过的人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个15岁的小女孩,她长得很漂亮,可身上散发的冷意硬是让人不敢靠近。
15岁的她没有能力独立处理妈妈的后事,最终是舅舅家帮忙简单地处理了。而后,她便被舅舅接到家里,从此开始了寄人篱下的生活。
舅舅为人忠厚老实,对她很好,只是怕老婆,舅妈生育两个儿子,把家里所有好的都用在自己儿子身上,她嫌沈瑶池是拖油瓶,对她很苛刻。沈瑶池从没有钱买新的衣服穿,从没有好看的首饰。在同龄人光鲜亮丽的时候,沈瑶池穿着表哥不合身的大大的衣服,不伦不类地挂在小小的身躯上。
沈瑶池上了高中后,身体渐渐发育完善,曾经瘦巴巴的身子也渐渐变得凹凸有致,胸部饱满而紧致,屁股浑圆挺翘,腰部盈盈一握,由于吃的很少,整个人纤细削弱,更增添了一股楚楚可怜之感。
班上的女生嫉恨她的美貌,又因她的穷困而幸灾乐祸,时不时明里暗里嘲讽她,更是没有一个女生跟她玩,偶尔有那么一两个男生表示对沈瑶池的好感,皆被沈瑶池冷淡的无视给劝退。
青春期正是敏感的时期,饶是沈瑶池冷冰冰的内心,也不可抑制地感到自卑。幸亏中学有校服穿,所有人都穿一样的衣服,才免去了她只有校服穿的尴尬。她没有私服,有的只是初中以前的早就不合身的衣服还有表哥不要的男装。
尽管她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这些物质上的东西,但是看到班上女生穿着自己好看的私服来学校炫耀时,她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班上女生对她投来鄙夷的眼神还是让她感到自己卑微如尘埃。
有时候只是一件小小的事情便可以压垮一个人。那天,沈瑶池突然来月事,屁股下面潮湿湿的,黏得难受,座位上早已沾染了血迹。她没有钱买卫生巾,更不会开口向班上的女生借,如果她开口,只会得到那群女生更多的嘲笑与鄙夷。她宁愿忍着难受,也不会开口求助他人。
她坐在座位上不敢动,生怕一起来就被人发现她难堪的秘密,于是她就这样在座位上坐了一天,当教室所有人都走后,她才慢吞吞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座位上早已红红的一片。她走到卫生间,装了水,拿着纸巾一点点将血迹擦干净。
她回到厕所,将一大沓纸巾垫在内裤上,垫着垫着,眼泪就措不及防地滴落下来。积压了许久的难堪、自卑、屈辱、委屈皆化作无声的泪水滴落下来。她觉得自己从未如此难受过,她以为她早就习惯了这些苦难,她以为她早就麻木不仁,她以为穷苦算不得什么,可是在残酷的生活面前,她还是脆弱得不堪一击,自己,终究还是世俗的。
她将校服外套绑在腰间,遮掩住屁股上的尴尬与不堪,然后在夜色幕辰中迈着僵硬的步伐走回去。一回去,舅舅一家人已经在吃晚饭了,舅舅招呼她过去吃,而舅妈则眼皮都懒得抬,吃的飞快,招呼着自家儿子吃着。
沈瑶池肚子难受得不想吃饭,她说了句不吃了,便拿了换洗衣服去洗澡。好在舅妈还没到更年期,她可以拿舅妈的卫生巾使用。她没有属于自己的房间,她的床在客厅,就在饭桌的不远处,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赤裸裸地呈现在别人面前,毫无隐私可言。
舅舅的两个儿子一个正在读初中,一个在读大学。读初中的叫朱卓荣,调皮捣蛋,平日不少捉弄沈瑶池,而沈瑶池则默默忍受着他的恶作剧。读大学的叫朱卓燃,不同于他的名字,他的气质较阴郁,平日话不多,长的挺俊秀,就是有些阴沉。他个子不算高,瘦瘦的,黑眼圈很重,显得更加阴沉沉的。,平日沈瑶池穿的便是他不合身的衣服。
沈瑶池的睡眠很浅,一丁点响动都能让她惊醒。有一次她在睡着不久后,听到一串很轻很小心的脚步声,那串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沈瑶池吓得汗毛都立起来,最终她鼓起勇气,睁开眼睛,便看到朱卓燃阴沉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沈瑶池差点惊叫出声,好在被她控制住了,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他怎么了?朱卓燃则跟没事人一样说只是路过,说完后便转身回屋。
沈瑶池心有余悸地将被子拉高,整个盖住自己。盛夏的天很热,她穿着短裤,露出白花花的细长的腿,从那以后,无论多热,她都将自己穿得严严实实,女性的敏感让她不难感觉到朱卓燃对他的不怀好意。
沈瑶池学习很用功,她一定要逃离这个地方,离开得越远越好,她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令她伤心的地方,离开这个不属于她的家,离开这种每天睡觉都提心吊胆的的日子。
她高考考得很不错,考上了国内最好的大学,于是她终于摆脱了过去的生活,她在学校住宿,课余时间兼职赚钱。自大学后,她从未花过舅舅家的一分钱,她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独立,青春期所有的不堪与屈辱的生活才彻底离她而去。
只不过,她经常想起表哥看向她阴沉的眼神,想起夜里那种悄悄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她,每次她都装作夜里起床上厕所才能掩饰她对他的防备。她没有安全感,无论走到哪里,这种时刻被别人偷偷注视的恐惧时不时萦绕着她,跟梦魇一样,无所不在,怎么也摆脱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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