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独自坐在门槛上。不时看着院子里那扇大门。
院子里,她的娘亲和姐姐的哥哥,在说着大人才能听得懂的话。
“丫丫,去烧壶开水来吧。”豆子正想着:豆子姐姐的哥哥,她要把他当做哥哥那样喜欢。
只比自己的亲哥哥差一点点的那种哥哥,那样的喜欢。听到他们还要烧水,丫丫决定还是先不喜欢她了。
“大娘,回霞飞吧。”邬贤坐在一边,眺望着远方。
妇人皱了皱眉:“你真是豆子的兄长?我以前没见过你。”
“是。以前,我们关系不好。”邬贤想了想,恩,漠视算是关系不好。“赵家需要一位主母。”
“你。”妇人面露愠色,又看了眼门外站着的小厮。也对,眼前这人能查到也没什么稀奇。“赵家如何,与我实在没什么相干。”
“也对。大娘本该过这样闲云野鹤般的生活。”邬贤叹了口气:“零露兄今年有十六了吧?今年的春闱,他怎么办?”
奔驰的骏马,在小院门前停下。邬贤望着门外。门口原本站着的小厮再一次疾步走了进来。
“主子,小姐已经到了。一切顺利。”说完,转身出门去,依旧守着院门外。
“露儿自小苦读圣贤书,既能在秋闱中举。自然也会靠自己的实力去会试上搏一搏。”妇人看了眼院门外的人。看了眼邬贤。
这样的不避人。是坦荡,还是无所忌惮?妇人又看了眼邬贤通体的气度,感觉透不过起来。
“大娘,您别误会。”邬贤又叹了口气。“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近日家里逼得急,要我们兄妹回去霞飞。
你也知道我妹妹的情形。三两日就记不得人。我们又久住在乡下,皇城里那些规矩、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我们更是一无所知。
我看的出来,大娘是真心爱护舍妹,她也是真心喜爱大娘您。我想着,大娘若是回到霞飞,你们总能做个伴。”
皇城里的规矩、和错综复杂的关系。妇人心里掂量着这几个字,缓缓地问出:“毛豆应该不是她真名吧。你们姓什么?”
“邬。我妹妹乳名叫‘豆子’,母亲生她时,见她像颗小豆子。”邬贤歉意地解释:
“大娘,还请您见谅。我们并非诚心欺瞒。只是这一路,因为姓邬,走得尤为艰难。我妹妹更是几次死里逃生。
她不想姓邬,我也不想。我们原本也想像大娘一样,在这样好的山水间,有个院子。春耕秋收,叫神仙都羡慕。”
邬。是国姓。妇人几乎是在眨眼间,就把豆子的身份锁定在了静蕙公主身上。
自小长在乡下、身体不好、母亲过世、十三四岁,以及有个一起长在外头的哥哥。
妇人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原本以为只是个大户人家庶出的女儿,被养在外头,不受重视。
或许还有些大家族不可说的阴私。
她其实不在意的。她的儿子自小聪慧,秋闱小试就拿的解元。
春闱再好好发挥,不用靠着赵家的门庭和关系,也一定可以给自己挣一份体面。
她甚至想过,豆子记性不好也没关系。他们以后就支应一个小家户,简简单单的。
可,那是天家的女儿。那是先皇后裴家的女儿。她的零露……
她突然想到,她清早让人告诉她的儿子,豆子上了苍茫山的事。这会儿,他们或许已经遇到了。
她知道她儿子的心意,伸手去推动了他们的关系发展。妇人心里堵得难受。
他若不是赵家的儿子,一个山野村夫。静蕙公主回到霞飞,遇到的所有的困苦和为难,都会有别的人替她扫清。他帮不上她。
他们最终只会越行越远。到那时,她的露儿,是否能甘心放下?
可,若。他是赵家的儿子。他的父亲是皇后党,赵家和陈家扎扎实实严丝合缝地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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