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冷了脸,“公子任由自家的马车在闹市区疾奔,还有理了不成?”
美玉转冷,“这莒州还真是风气不好啊!上次来,连只阿猫阿狗都没撞上,就偏被诬赖撞了人。这才不过了擦了衣边,又要被人讹上不成?”
高氏冷哼,道:“我道是谁这般猖狂呢,原来是镇海侯世子啊!这次负着圣旨而来,似乎更有了敢做不敢当的依仗了吧!十七,咱们走!以后遇到这种人,记得远着点儿。”
高氏转身,正看到颜十七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不禁吓了一跳,“十七,你怎么了?可别吓娘亲啊!”
颜十七瞪着空洞的双眼,喃喃的道:“镇海候?镇海候世子?杜锦轩——”
“十七!”高氏一把将颜十七拉进怀里,“别怕!别怕!娘亲在这里!谁都别想伤害你!娘亲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的!纵使他是镇海候世子,咱也不怕!”
“这位太太,你女儿这个样子,与本世子无关吧?她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杜锦轩讥诮的开口。
“你才脑子有毛病!”高氏不顾形象的大吼。
杜锦轩变了脸色,他身后的小厮立马跳出来,道:“若非脑子不正常,怎会故意装晕陷害别人?这样的烂招数我们世子爷在京城见多了。用了一次不够,还来用第二次。真够拙劣的!大家伙都来做个见证啊,我们的马车真的是没有碰到她。”
“所谓的双手写字,也不过是哗众取宠而已,怎么能跟我姐姐相提并论?”杜锦轩的话很慢,如同从齿缝中挤出,透着莫名的阴寒。
“不!我不跟任何人相比!”颜十七双手抱着头大叫。
脑子里有个声音,也在用刚才的声调跟她讲话,“我姐姐是这个世上最聪明最有才华的人,你凭什么跟她相比?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好孩子!咱不比!咱不跟任何人比!咱做自己!做娘的十七就好!”高氏手忙脚乱的安抚着,心疼的眼泪簌簌而下。
颜十七在高氏的怀中软了下去。
高氏着急的大喊:“叫马车来!”
沙暖疾奔而去。
马车很快的在身边停住,却不是颜府的马车。
从车上下来的人,同样的颀长,同样的白衣,不过不是狐皮,而是锦袍。
同样的俊帅不凡。
若说杜锦轩是美玉,那么眼前的这位就是明月。
“十七小姐怎么了?”声音里都带着温润。
杜锦轩上前两步,“瑞——”刚喊了一个字,就被周瑞一抬手给阻止了。
“颜太太,周瑞有礼了!”周瑞一抱拳,“十七小姐似乎晕厥过去了,还是赶紧送她就医吧!如不嫌弃,就坐周某的马车吧!”
高氏跪坐在地上,尽量将颜十七抱在怀中,“多谢周爷!我们自己有马车!”
周瑞道:“我知道宁建合现在何处。”
高氏一咬牙,情知这个时候可不是矫情的事情,“那就有劳周爷了!”
沙暖也已经回转,跟晚晴两个人联手去搀扶颜十七。
女子的力气毕竟是小,抱是抱不起来的。
周瑞一抱拳,“事权从急!得罪!”
竟是上前推开丫鬟,弯腰将颜十七抱了起来。
沙暖忍不住的惊呼,“使不得啊!于礼不合!”眼光求救的看向高氏,见高氏只是张了张嘴,并没有说出话来,也就只好将后话咽了下去。
倒是那个杜锦轩,变了脸色的大叫:“瑞——爷,她如何当得起?”
“杜世子管宽了!”周瑞说着话,眼波都没扫过去一个,径直将颜十七抱上了马车。
转回身,将高氏搀扶了上去。
高氏也顾不得那么多礼仪,上车后,抱起颜十七的头,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也顾不得周瑞是个什么来头,只拿手抚摸着颜十七的脸。
“娘!娘!不要离开我!”颜十七突然大声喊叫,手臂乱舞,“我不要跟父亲走!没有了娘,那个家不是我的!父亲不是我的!弟弟不是我的!弟弟不是我的——”
“十七!十七!”高氏用力抓住颜十七的手,撕心裂肺的喊,“娘在这儿!娘一直在这儿!娘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不离开你!”
“颜太太!”周瑞双手攥拳,眉头紧蹙,“十七小姐这像是魔怔了。这样子任由下去可不行。不然,掐人中试试?”
高氏慌乱的脑子如同照进了一束光亮,有了些许的镇静,抬手,拇指就压在了颜十七的人中上。
颜十七叮咛一声,眼皮如同千斤重的抬起,大大的眼眸漆黑如夜,却又如同蒙了一层水雾。
“十七!”高氏惊喜的喊。
颜十七的眼珠随着声音迟钝的转动,好容易聚焦在了高氏的脸上,艰难了吞了口唾沫,“娘亲——”
“哎!”高氏喜极而涕,“娘亲在!娘亲就在这儿!你还有哪里不舒服,跟娘亲说!”
颜十七纤秀的眉毛打结,“我怎么了?这是在马车上吗?刚才那个杜——”
高氏摸一把眼泪,打断她道:“好孩子!过去的那些个不好的事情,就不要再去想了。那些个眼高于顶的缺教养的玩意儿,就当不存在吧!十七,听娘的话,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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