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外面没有了动静,高氏也就从榻上爬了起来,戳着颜十七的脑门,“为何要让娘亲装病?”
颜十七嘻嘻笑,“父亲的小妾就让父亲操心去,娘亲又何必出这个头?”
高氏拉了脸,“娘亲哪是要出头?不过是想轰人罢了!对于藤萝院那边的人事,娘亲早就放手了。从前,是因为娘亲一门心思都扑在你身上,压根儿没空去管。现在,则是没有心思去管了。娘亲现在是有女万事足啊!”
她的十七能说出有母万事足的话,她还有什么想不通透的?
颜十七看着高氏,居然从她的双鬓中看到了白丝,不觉一阵心酸,“娘亲真要跟父亲和离了,咱们娘俩就相依为命吧!”
高氏失笑,“你以为和离那么容易吗?”
颜十七蹙眉,“是啊!这事还牵扯着哥哥的前程呢!那个析产独居又是怎么回事?”
颜十七接过幽草奉上的茶,递给高氏,高氏呷了一口,道:“说到析产独居,就不得不提到智后了。”
“是智后她老人家提出来的?”
高氏把茶杯递给幽草,点了点头,“是智后为了提高女子的地位而设立的。在智后之前,女子要想离了夫家,大约只有被休这一条路了。和离虽有,能够做到的却是少之又少。不是女子没有胆量,只是因为有儿女拖累。举凡父母和离的子女,前程受阻还算轻的,子女的婚嫁必然遭人嫌弃。”
颜十七咬唇,“所以,娘亲是不会和离的,对不对?”
高氏叹口气,“不是不会,而是时候未到。等松儿和你都成家了,娘亲那时候便再也没有顾忌了。”
颜十七道:“娘亲这时候想到要跟父亲分开,其实是有盼头的。毕竟,哥哥已经二十,明年中了状元之后,亲事应该很快就能提上日程了。但是对于那些子女小的女子来说,想要离开自己厌恶的男人,却是要熬很多年的。那样的煎熬,不知道有没有命熬到头呢!”
高氏抚摸着她的秀发,“十七果然想的远!你所想到的,也正是智后所虑的。所谓的析产独居,就是女子带上自己的嫁妆,从婆家搬出,虽是断了夫妻情分,却还是保留了主母的位子。”
颜十七若有所思,“说起来,似乎跟和离也没有什么区别!”
高氏道:“只是对子女的影响小一些!”
颜十七道:“还不如和离呢!至少和离后,女子还是可以再嫁的啊!”
高氏哭笑不得,抬手刮颜十七的俏鼻,“你想什么呢?你以为女人想要和离,是找好了下家才做出的决定吗?那是因为厌倦了伺候男人!从此一个人过,想怎样就怎样,不用再去看谁的脸色,多自在啊!”
颜十七撅了嘴巴,“自在时间长了,也难免会空虚的。不管是想要和离的,还是析产独居的女人,不过是厌烦了一个男人。没准下一个,会碰到一个好男人呢!”
高氏瞪大眼睛看着她,“你能说出这样子一番话,娘亲就放心了。娘亲很怕你会因为我们做父母的关系,从此真的不想嫁人了呢!有希望就爱好!”
颜十七就囧的不行,怎么说着说着就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呢?
嫁人对于已经虚岁十八岁的她来说,还真是不太遥远了,但每每想到这两个字,却总是不由自主的心生抗拒。
那种恨不得一辈子都不嫁人的想法,似乎与高氏和颜秉正的相敬如冰无关,而像是在她脑子里根深蒂固的东西。
幽草进来禀告,“主子,宁太医到了!”
“这么快!”颜十七惊愕,“哥哥那么温和的性情,应该不会做出什么野蛮强掳的事情吧?”
高氏却没有颜十七那么乐观,“能把人家肋骨打断的人,还性子温和?”
颜十七抿嘴笑,“不得不承认,性子温和的人,一旦触到了底线,爆发力是很惊人的!”
高氏失笑,“请进来吧!”
须臾,颜如松将宁建合让了进来。
颜十七连忙起身行礼。
高氏欠了欠身子,“有劳宁太医了!”
宁建合笑笑,“颜太太客气了!赵大人一听解元郎的母亲病了,便慎重的让宁某赶紧过来。赵大人说了,高太太一定要保重身体。父母身体好了,才是子女的福气啊!宁某先给太太请脉吧!”
颜十七嘴角抽了抽,那个赵翀,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他啊?
哥哥是状元之才,得有心人爱惜,本也无可厚非。
只是,那赵翀对于哥哥的关注度,是不是太高了点儿?
单单关心哥哥也就罢了,对于哥哥的家人都很上心,这真的正常吗?
疑惑的种子一旦发芽,便有了疯长之势。
颜十七控制不住自己的往深里想,赵翀这般的看重哥哥,不会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宁建合收回把脉的手,“颜太太宽心!没什么大碍,宁某给开个调养的方子吧!所谓的病由心生,颜太太还是要戒怒戒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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