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飞从洛阳回华山,他在山道上走了半个时辰,渐渐走到华山深处,只觉古树森森,奇峰林立,一个长满了竹子的大山坳中,三三两两的站着百十个练剑的人影,这里便是华山演武场了。
忽听演武场上有人冷笑道:“段飞,你这卑鄙的家伙到底给洛阳周家灌了什么迷魂药,哄得洛阳周家请你一个人去做客,难道咱们华山派这么多人还不如你一个人吗?”
“嘿嘿!洛阳周家是江湖中驰名遐迩的大豪族,与洛阳王府还是姻亲,不论庙堂还是江湖,洛阳周家都是一等一的存在,凭你也配和人家来往?”
接着,便是一阵毫不掩饰的哄笑声,演武场风上人影闪了几下,出来几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正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望着段飞讥笑。
“陈平师兄,我看段飞这小子就不像什么好人,他准是使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否则人家洛阳周家放着别的更有名气之人不请,凭什么会请他!”
“对对对!一定是这样,喂!段飞,你这小子到底用的什么伎俩,也教教师兄如何?好让师兄们也有机会去周家坐坐,沾一沾他们周家的贵气!”
这人故意用一种挪揄的语气说话,脸上神情也是一脸的嬉皮笑脸,几个中年汉子为之一乐,又哈哈大笑起来,引得周围不少人侧目而视。
“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真是自不量力,凭你也配代表华山派?让天下英雄瞧见,还以为咱们华山派是一群乌合之众呢!”
“哈哈哈!臭蛤蟆,真是给华山派丢脸了!”
也是这群人没有见过段飞施展武功,否则便是给他们十个胆子,亦不敢如此放肆。
段飞从未与同门弟子比武,不知自己的武艺已远超眼前这群挑事之人,心念急转:“这群人没事找事,委实可恶,但他们人多势众,待会儿动起手来只怕双拳难敌四手,还是动口为上,嘿嘿,昔日有诸葛亮舌战群儒,今日有我段飞舌战群贼!”
便微微一笑,待得这群人说得差不多了,方才笑道:“师弟虽然不才,也是名正言顺的华山弟子,就与诸位师兄一模一样,倘若师弟是只癞蛤蟆,诸位师兄不也是几只又呆又丑的大癞蛤蟆?”
他特意加重了又呆又丑的大这几个字,脸上一副挪揄的神情,好似在说就算同样都是癞蛤蟆,老子还是比你们强,先前讥笑那几人顿时笑不出来了。
段飞一招得手,心中暗自得意,微微一笑,续道:“不错!洛阳周家确实是驰名遐迩,然而咱们华山派也不妨多让,若是比起武功,只怕咱们华山派还要稍胜一筹。
就是咱们华山派的金银珠宝没周家的多,可是习武之人,但求扬名立万,仗剑伏魔,若是追求钱财,那便落了下乘,诸位师兄人模人样,不会连这个道理也不懂吧!”
他一句人模人样,可谓绵里藏针,直把先前讥笑那几人气得脸颊通红,其中有一个名叫陈平的人,是传功长老刘义达的徒弟,方才便是他带头起哄。
此刻陈平有心想要反驳几句,但他往往需要在与人吵架之后才能想到当时怎么还嘴,此时脑袋一片空白,半个字都说不出来,气得浑身发抖。
身后一个俊俏青年见状,高声呵斥道:“好你个段飞,竟敢这么和陈平师兄说话,你以为有周师叔替你撑腰,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这里是华山派,由不得你嚣张跋扈!”语调甚是严峻。
段飞面色不变,淡淡的瞧了俊俏青年一眼,笑道:“原来李泽师兄也在此地,师弟眼拙,差点没认出来,不过这需怨不得师弟,只因师兄今日脸上的胭脂水粉擦得太多,挡住了师兄原本丰神俊朗的伟岸外表,显得男不男女不女,因而师弟方才没能及时认出!”
他这番话说得滑稽搞笑,方才说出口,周围立时响起一阵哄笑,旋即又生生忍住,原来此时已有不少在演武场上练功的人围了过来看热闹。
李泽俏脸一红,强笑道:“我擦我的胭脂水粉,管你什么事?需要你在这里...”他本想说得义正言辞,铿锵有力,但他心里理亏,先天气势便弱了几分,再加上周围之人对他的指指点点,这番话说得异常心虚,最后竟说不出来话了!
段飞哈哈一笑,说道:“李泽师兄爱怎样就怎样,师弟可没权利干涉,只不过李泽与陈平师兄交好,当知陈平师兄说话向来直来直去,若是有人与陈平师兄拐弯抹角的说话,陈平师兄心里反而会不舒服呢,所以师弟那番话方才会如此直白,师弟可是一心为陈平师兄着想,陈平师兄,不知师弟说得对不对?!”
那陈平出自武林世家,从来都是别人顺着他的心意,极少与人针锋相对的吵架,论口角那里会是段飞的对手,此刻被段飞用言语挤兑到墙角,已无挣扎的余地,只能咬牙强笑道:“哈哈!还是段飞师弟懂我,哈...哈哈哈!”
他脸上虽在笑,但心里知道这次打嘴仗委实吃了很大的亏,想要强笑几声来掩饰尴尬,却笑得十分勉强,周围围观之人不乏对他平日所作所为敢怒不敢言的人,见他如此狼狈,心中都觉甚为解气!
李泽见状,突然开口说道:“陈平师兄,师弟听说段飞师弟是在妓院长大,那里乌烟瘴气,就好像茅厕一般坑脏,段飞师弟每日耳濡目染,所见所闻均是臭气熏天,因而段飞师弟说话自然不像咱们这些念过四书五经懂礼貌的人那般文雅,还望陈平师兄能够大人不记小人过,暂且原谅了段飞师弟吧!”
他这番话表面上是在替段飞开解,实则极为阴损,身旁几人同时哄笑出声,另一个青年汉子乘机说道:“李泽师兄说得没错,连做鸡都有爱国的,就算臭气熏天,那也情有可原,陈平师兄,你大人有大量,就饶恕段飞师兄吧!”
围观众人见这青年汉子拿爱国来开玩笑,言语中充满了对于爱国人士的讥讽与挖苦之意,不由得眉头一皱,都觉甚为不该,心想华山派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齐刷刷的望向青年汉子,只见他大约三十出头的样子,尖嘴猴腮,身形瘦长,好似一根竹竿,有人认得他是执法长老刘义达新收的徒弟,名叫矛麟!
麟就是麒麟的简称,矛麟则是身上长满了长矛的麒麟,形容一个人十分威武凶猛,然而矛麟形貌猥琐,毫无节操,却偏偏要改一个十分有内涵的名字,端属那种坏事做尽却要沽名钓誉之辈!
众人心中本来就对他甚为厌烦,此刻瞧见了他的形貌,厌烦之外更增几分憎恶,矛麟察觉气氛不对,嘿嘿干笑几声,拱手说道:“诸位师兄,师弟突然想起尚有事做,这就告辞!”
众人心中有气,哪里肯放矛麟轻易离开,一个个狠狠瞪着矛麟,有的摩拳擦掌,似欲动手惩戒,矛麟下意识的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知道方才一时嘴快,犯了众怒,轻易走不了了。
陈平这人小事斤斤计较,大事一塌糊涂,又与矛麟是同一个师傅,什么事都替矛麟遮掩,点头道:“师弟既然有事,就去忙吧,我看这里有谁敢留你!哼!”
他一双目光冷冷环顾四周,周围众人在他咄咄逼人的眼光注视之下,心不甘情不愿的收回盯着矛猊的目光。
矛麟神色大喜,连不迭的道谢:“多谢师兄,多谢师兄!”说完之后才发现周围众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成圈,没有人有让他通过的意思。
陡然瞧见段飞那边人数最少,便从段飞身边走过,不想他刚刚走过段飞身边,忽感后背被人重重踢了一脚,啪的一声,在地上重重的跌了一个狗吃屎!
矛麟大怒,一骨碌爬起来,顾不上抹掉嘴角鲜血,恶狠狠的指着段飞鼻尖呵斥道:“段飞,你...竟敢暗算我?”
段飞哈哈一笑,淡淡道:“非也非也!正如矛师弟方才所说,狗都有在走路之时摔倒的,何况是矛师弟你自己呢?难道矛师弟你连条狗都不如吗?”
他骂人不带半个脏字,把矛麟的嘴堵得死死的,矛麟纵使心中一万个不赞同,却又说不出半个不字,直气得脸红脖子粗,周围人群瞧见他这幅神情,立时发出一阵哄笑。
只听有人喜滋滋的说道:“别说是狗,就是臭虫,老鼠,蟑螂,它们走路的时候也都有会摔倒,矛师弟自然也会摔倒!”
这人说话语气十分滑稽,惹得周围众人又是一阵哄笑,矛麟脸色铁青,恨恨道:“如此说来,连段师兄走路的时候也会摔倒咯?”
段飞哈哈大笑道:“哈哈!你这人说话可真有意思,我又不是狗,走路的时候怎么摔倒呢?”
“哈哈哈!”段飞这番话毫不意外的又是引起一阵哄笑,矛麟一呆,直羞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面红耳赤的走了。
他走了很远,兀自能够听见众人的笑声,气得双拳紧握,略微锐利的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带来一阵阵锥心的疼痛,使得他那张清秀的马脸,略微狰狞。
陈平见师弟矛麟被段飞连翻羞辱,心中又气又恨,突然朝着李泽阴阳怪气的说道:“咱们这位段师弟能说会道,嘴上功夫极为了得,可除了这些之外,咱们段师弟的武功那也是极为了得,就在段师弟刚刚入门之后没几天,不就干下了一件轰动咱们整个华山派的好事?不知李泽师弟还记不记得?”
李泽立时会意,微微一笑,说道:“瞧师兄说得,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连掌门师伯都被惊动了,又有谁不知道呢?”
陈平似笑非笑的说道:“可是我不太记得了,这里又有许多新来的弟子,他们也不太了解,就劳烦师弟给大家讲一讲,也好让人知道咱们华山派有一位行侠仗义的小英雄,日后自然不会有人敢瞧不起咱们华山派了!”
有些与陈平一个师傅的人乘机起哄道:“李泽师兄,到底段师兄做了些什么好事,你就给大家讲一讲吧,也好让大家一同瞻仰一下!”
李泽讥笑的盯了段飞一眼,笑道:“好!既然大家这么有兴趣,那么我就讲一讲,那是三年前的一天,段飞师弟刚刚入门没几天,周师叔叫段飞师弟去给青城派胡师叔送信。
周师叔知道段师弟初出茅庐,预先把入川的路线画成地图,让段师弟带在身上,岂料段师弟实在不靠谱,走出没多远,那地图被段师弟弄丢了!
段师弟不敢回来向周师叔索要地图,也算有些小聪明,让他找到两个正要入川的美貌少女,段师弟与这些来路不明的美貌少女一起入川,结果在那崇山峻岭之上,两个美貌少女竟劫掠镖队,原来这两个美貌少女竟是魔教中人!”
“魔教!”魔教是华山派死敌,现在正如日中天,华山派几次与魔教交锋,死的死伤的伤,没讨得半分便宜,在场华山弟子一听魔教二字,有的噤若寒蝉,有的惊呼出声。
李泽眼中也是闪过一抹惊惧,他快速带过,说道:“这两个美貌少女武功很高,咱们华山派虽然侠义为怀,但倘若明知武功不如别人,大体上是明哲保身为上,否则岂非与白白送死没有区别?聪明人是不会做这些蠢事的!
可没练过几天武功的段师弟却挺身而出,原因竟然不是因为行侠仗义,而只是因为那镖队中有一个非常貌美的小姐,仅仅是因为他想英雄救美,诸位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你们说这像话吗?!”
“哈哈哈!”“噗!”现场众人虽沉浸在魔教的阴影之中,但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响起一阵哄笑,只听有人笑着问道:“哈哈!李泽师兄,最后的结果呢?”
李泽见四周都是哄笑声,心中十分得意,冷笑道:“最后段飞当然是非但没有当成英雄,反而还被那年纪较大的女子给狠狠羞辱了一番,自此咱们这位段师弟就与魔教势不两立了,你们说,咱们这位段师弟是不是一个小英雄?!”
他故意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语气来说小英雄三个字,那些与他一同师从刘义达的人立时会意,发出一阵讥笑声。
“哟!小英雄,这次下山有没有英雄救美啊!”
“小英雄,有没有被人揍得死去活来啊!”
“呸!自不量力,还想学别人英雄救美,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少斤两!”
“哈哈哈哈。”
不过那些不是刘义达徒弟之人,则是十分困惑的挠了挠后脑勺,喃喃自语道:“虽说段师弟目的不纯,但至少挺身而出了,比起那些所谓明哲保身实则贪生怕死的无耻之徒不知胜过多少倍,为什么要嘲笑段师弟呢?”
段飞神色平淡,无喜无怒,这种被人讥嘲被人冷嘲热讽的场面他实在是见得多了,甚至还有一点想笑,淡淡说道:“李泽师兄刚刚夸师弟小英雄,小英雄这三个字师弟实在不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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