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便说,你家恤纬赶都赶不走。现下是必须要赶了,本王痛着心也要赶。”
“为何要赶?”
“因为这孩子一心系社稷,查贪腐,献良策,提上议,日不能寐,夜不能安,殚精竭虑,晨兢克励。本王实在过意不去,该放你几日假,叫你去做自己想做的。”
“老太傅定是会说,那是他该做的,王爷莫要夸赞太甚,免这孩子心头膨/胀起来。”
祝恤纬尽力忍耐着,压着火违心道:“我可没这么好,王爷给恤纬扣高帽了。”
“我就是要给你扣高帽子。”湘安王两眼笑眯眯,“少年天性如何明媚耀眼都不过分。不过是夸了你两句而已,”
夸了你两句,而已。
顺带损一损,反正放着便是要拿来损的。
祝恤纬不想对湘安王冷脸,知道他并无坏意,想把气氛转一转,提醒一番。
“王爷此行落月镇辛苦凶险,背后之人既然出了第一招,就怕还有后招,王爷身边很需要有高手护卫。”
楚岸点点头,两句便崩了,“那是自然。恤纬不会武功,平常记得跟我紧些。”
不会武功。
平常,跟我紧些。
祝恤纬腮帮里鼓的全是气,“那便多谢王爷了。”
“言谢就不必了。”湘安王道:“太傅那一层自是不必再提。我本就该护着他的外孙。且我还差你一赶。有生之年,若不赶一次,岂不亏了?”
那赶,便是指的祝恤纬日后娶妻耽搁的几日。
祝恤纬咽下血泪,被噎的口不择言,“王爷,恤纬还小......赶,赶明再赶。不是,不赶明。不赶,也不是不赶。总之王爷,到时候再说吧。”
“都已经顶门立户了,能成谋士了,能出谋划策了。”
湘安王笑容慈祥,总结三个字。
“──不小了。”
祝恤纬在心里尖叫,你能不能不说话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么!
“启禀王爷。”左挚在门外轻声道:“有人求见。”
祝恤纬如蒙大赦,长呼一口气。
总算有其他事能茬过去了。
“何人?何事?”楚岸,祝恤纬两人对视。
现已深夜,谁会来?
“王爷见了便知。”左挚答道。
“夜已深,王爷还请歇息。”祝恤纬识相退出。
待门重新打开,来人揭掉面纱,楚岸惊奇:“邵冼!你不是跟着邵郁?为何你自己跑回来?”
连邵冼也回来了?六宝亦被派去盯梢潇九儿,那郁儿身边只剩下了五宝和七宝?
“王爷,请拿好。”邵冼递过来一个账本样书册,“这东西是真是假,还请王爷鉴别。邵将军吩咐回来的。”
“你独自去了归凤庄?”楚岸提了音量道:“还是有人跟你?”
“归凤庄虽守卫严密,却不是刀山火海。我自己足矣。”邵冼答。
“那郁儿身边可还有别人?”
邵冼老老实实,一丝拐弯都无,道:“有的。有小月和紫契大夫。”
楚岸登时变了脸色,一介女流,一个大夫,聊等于无,却不是聊胜于无,“五宝和七宝呢?”
左挚极会看脸色,摸摸鼻子,“五宝一直在帮我们,他拦住了康平王,还掉包了栽赃王爷用的黄袍,并没有出来玩,好好在执行邵将军令。”
“也就是说郁儿身边没有人了!”
楚岸“啪”一下拍了桌子,掌力竟将枣红桌子上一应茶杯震倒,茶汤滚出来,淅淅沥沥滴落下地。
并没有震碎那般邪门。
“七宝呢!”楚岸何其聪明,一下子便猜到了七宝现身何处,“七宝,别藏了,出来!”
“我在!王爷,您叫我?”七宝赶紧丢了一堆栗子皮瓜子皮瓜子皮,脚勾着屋顶,从房檐倒出一个脑袋来。
楚岸脑中轰然一响,整张脸都白了。
他多奢望,自己猜错了,若还余一个七宝在邵郁身边,也不致叫他脊背如爬满冰蚕一般寒凉。
左挚揉揉脑门,头疼。
邵冼饶是再朴实些,也明白了一二分,挠挠后脑勺。
“郁儿把你们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全部派来保护我,万中有一,邵郁有了危险该要如何?”
楚岸吼了这一句,屋内竟是四寂无声,众人皆低头。
湘安王竟是一丝犹豫废话也无,径直点兵要连夜出发去寻人,邵冼、七宝也翻身上马。
迎客来客栈才消停了半分,又开始有了热闹人声。
宣壹本还在闭眼小憩,听见声响一个打挺起来,冲过去勒住楚岸战马缰绳:“王爷!这般风风火火是要去哪儿?”
明日若是康平王或者永王来找王兄叙旧,或是另有他事,可如何是好。
“一切皆去找祝恤纬。”楚岸并无心思多与这耿直憨厚宣壹解释,目光冰冷不容拒绝:“若是再有大事,皆等我回来!”
宣壹并没有多欣喜,仍旧拉住缰绳不肯松手。
“天榻下来。”楚岸拨开宣壹手指:“本王也要走。让开。”
肖一岚出现在马后,很想把自己眼睛蒙起来。
为何这般依依不舍,又这般丢人,还真当自己是姑娘。
姑娘家顾及矜持,都不会死死黏糊。
“王爷可是许诺会带我和肖统领走。”
宣壹虽脑袋不怎么会转弯,却有眼睛会看。昨晚三位皇子表现各自对比,日后追随哪个,他已有了主意。
“自然。本王说过的话,一诺千金。”
楚岸转手夺了缰绳一勒,胯下战马扬起前蹄敞亮嘶鸣。
宣壹还要凑过去,被肖一岚猛然拉开:“不要命了你!”
数十影卫兵早跟在楚岸马后,不出片刻功夫,却连黑影都寻不见。
“王爷是中邪了?”宣壹到底是武官,并没有被马蹄吓破胆,却颇为不解,“赶着去救火还是打架?黑面玉刹的,脸色忒吓人。被污蔑黄袍加身尚且在笑,那般胸有成竹。如此说是救火却不带水,说是打架又不带你我。”
也是想不通。
肖一岚看着夜色中一点,半晌才道:“湘安王可曾纳妃?”
宣壹一头雾水:“还未行冠礼。也未听说有湘安王妃。倒是听说圣上给说过几个美人,都被说太丑挡了回去。圣上为此头疼许久,以为三皇子想要天仙。”
“美人如何能丑?”肖一岚夜色中握着剑柄:“只怕原因有二。湘安王或许不愿娶妻。”
“那何为二?”宣壹虚心求救。
肖一岚却早已转身,铠甲斗篷被风卷起来:“二需要你去当面问他。”
“──啊?”宣壹眨巴眨巴眼睛:“方才我倒是问了。那眼神像是要吃人。我可不愿再触第二回霉头。目光都能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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