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清宵觉得贺宴锡说话的语气像极了在哄孩子睡觉的老父亲,顿时忘了紧张,抿嘴忍着笑。
她以一个舒服的姿势作为对故事的敬重,开始听贺宴锡娓娓道来。
五年前,贺宴锡算是商界新贵。虽然仰仗鼎鼎大名贺氏集团太子爷的名号,但实际上贺氏集团的控制权还在“隐退”的贺子良手上,或者说,是潘一宁在暗中掌控着贺氏集团的大局。
贺宴锡人微言轻,虽然顶着学霸名校毕业的美称,自己的也做的顺风顺水一路高走,但想要打入贺氏集团的内部,真正成为管理层中的一员,太难了。
潘一宁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贺氏管理层都是集团的老人,他们因为贺子良而信服潘一宁,早就如一张大网般彼此心照不宣密不可分,更不可能容许新鲜血液的进入。以贺宴锡的实力,怕是真的来了就要将这里搅得天翻地覆。
贺宴锡也不急。一直以为自己的奋斗目标而努力,大学毕业之后,创业三年拿到轮风投,他在等机会,也在不断让自己更优秀。
直到顾志恒的出现。他手上娱乐城的项目被业界人士暗地炒作。借着在东亚旅游节发展的东风,批下的地块处于黄金发展期,谁都想借着热度搭上这趟车。
贺宴锡自然盯准了这个项目,他和顾志恒曾经有点生意往来,对这个人的一向作风持保留意见,暗自让苏里去深探这个项目的水深。
查了一段时间,贺宴锡发现,地块虽然是批了,但其中某个营业执照审批一直处于搁浅状态。因为顾家是京城乃至国内数一数二的地产大亨,旗下酒店、高端住宅、精品写字楼都数不胜数,营业执照未审批的事情也就没有被曝出来。
投资这个项目是极具风险的。
贺宴锡知道潘一宁要拿钱进去,便把自己调研的架子端了出来,又故意藏头露尾的,让潘一宁以为他这是打算独自上船。
第一批融资也是贺宴锡故意没有被顾志恒选上船,顾志恒让他等着第二波,他放了消息出去,以此拿稳潘一宁的心。
潘一宁一方面厌恶贺宴锡,一方面又对他的眼光和能力毫不怀疑,看贺宴锡都打算入股,她便下定了决心要跟一笔大的。
钱投进去没多久,潘一宁还在盘算着收益如何分成,就穿出来顾家有人被上头抓了,而顾志恒在拿到两轮融资之后早已跑路。
潘一宁一下将全部资产都套了进去,如果只是她自己的钱也就算了,其中有贺子良的积蓄,还搭上了一部分股东的股权,出事之后无法再隐瞒了。
后来潘一宁才知道,贺宴锡压根儿没有往里面投钱,真正投钱的人也没有几个,她才是那个冤大头。
贺氏集团的老人坐不住了,要潘一宁和贺子良给个交代,这样下去对贺氏集团也是个极大的损失。
潘一宁招架不住,跟其他投资人说这是贺宴锡给她设的骗局,要故意引她上钩再彻底釜底抽薪,这是贺宴锡的报复。
贺宴锡被潘一宁推到浪尖上,也不急,等着贺子良叫他回家的那一天,把所有已经收集来的证据摆在贺子良面前
当年贺宴锡母亲沈思青的主治医生是潘一宁的暗恋者,是潘一宁让主治医生在治疗上动了手脚才导致沈思青的抑郁症非但没有好转,反倒越来越严重。
而毫不知情的贺子良在桥溪镇的私人别墅里养着潘一宁,以为这才是他的真爱。那次来私会,也是潘一宁故意打电话刺激沈思青,说贺子良爱的人是她,沈思青不过是贺氏为了延续家业不得不娶的一粒棋子罢了。
当晚,沈思青跳楼自杀。
潘一宁从此坐上了正妻之位,一边暗自算计着贺子良的财产不说,一边还打算将贺氏集团的操控权一步一步挪到自己手里。
而当年那个主治医生,这么多年一直依靠着潘一宁给的钱款,两个人的关系一直是理不清的乱。
贺宴锡就是在查桥溪镇当年事的时候找出了这个医生的个人信息,再查到了现在的住址。以说出真情就会给他一笔巨款善后为由,套出了这些话。
贺子良觉得脸面全无,自己当年以为的爱人竟然在外面还养着人,他才是毁了沈思青毁了贺氏的罪魁祸首。
而潘一宁当场就崩溃了。
当时贺宴锡给了他们唯一一条出路:贺子良将贺氏实际操控权全权交给贺宴锡,自此不再插手任何相关事务潘一宁净身出户,飞抵国外,永远不能再回国。
两个已回天乏术的人不得已接受了贺宴锡给的路。
贺子良远居乡下,自此孤独终老。潘一宁选择了美国,没有再踏入国内一步。
贺氏集团的烂摊子交到了贺宴锡手上,他将一个原本已经弹尽粮绝地老旧思想横溢地集团公司转型突破,不惜代价将潘贺的人杀伐果断地全部剔除,用了四年的时间,重新让贺氏回归了曾经的辉煌时期,甚至比当年更加出彩。
说到这里,贺宴锡才肯承认,五年前他执意不理会纪清宵,因为当年正是还未扳倒潘贺的关键点,他知道以潘一宁的性格一定会对他身边在乎的人不利。他是真的害怕有些事情做出来了无法挽回,才不得已选择让纪清宵一个人远走森城。
至于成长的过程,贺宴锡全程都有派人保护着她,他也会偷偷飞过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看看她。
就这么过了五年。
期间商场上为了让贺氏重回巅峰的手段计谋贺宴锡没怎么细讲,他只说这些无聊至极又费神费力的事情,他一个人伤脑伤情就够了,不想让她也卷进来。
他的故事的确很长,可是纪清宵听着却一点也不觉得无聊和困。
贺宴锡讲完,长舒了口气。
明黄色的弯月挂在天上,头顶的天是疏淡的一抹深蓝。
贺宴锡拥着纪清宵,一只手轻捋她柔软的长发,“这五年,其实想一想有些后悔,是我的错,应该早一点让你知道这些。”
纪清宵听见他认错,眼眶倏地一酸。
她知道刚才他轻描淡写的那些事,是他努力了许多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有的结果。
“不晚,现在刚刚好。”纪清宵说着也用力环住她的肩膀,把脸埋在他的脖颈,“我们未来还有那么多五年,十年,十五年呢。我都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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