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伴着整齐的松弦声,一股乌云骤然从叛军阵内腾空而起。
那是数百支箭矢同时抛射,才能展现的壮观。
只见那箭矢倾斜抛向苍穹,待弓弦力衰后,又依着镞重而羽尾的着力惯性,画了一完美的弧线,往汉军戍围上猛然扎落而下。
泛着哑光的箭镞,依稀闪耀着阳光点点刺眼。
“盾!”
“盾!”
无需句扶及柳隐亲自下令,各级佐率便厉声大吼。
让前列士卒闻声,当即矮身入掩垣躲避,并举盾于顶,护住身侧双手持弩者。
“咄!”
“咄!咄!”
箭矢如暴雨席卷而至,或零乱的扎在板楯上,或寻缝钉入竹墙之隙中,或被外延坚石弹开。
且一阵落罢,又有一阵从贼阵腾空而至。
然而,戍围之上的汉军,除去几个倒霉儿被流失刮蹭而过外,几无伤者。
不过抛射的目的,主压制掩护。
在箭云升起时,那些出阵提着麻绳网土石的各部蛮夷,已经发足狂奔而来。
不可避免,阵型在疾奔中,个别人的身躯露了出来。
而汉军戍围之上的持弩者,正心无旁骛的,正眯眼透过军弩的望山瞄准,食指压着弩下方的悬刀,准备狙击。
“嗖!”
“嗖!”
零零散散,短仅两尺粗如拇指的弩矢,夹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笔直劲射而下。
数量虽少,却建功颇丰,弩矢狙中者十有四五。
且,因机怒弦乃齿轮机绞,力道强劲,中者十有七八皆伏地不起。
半埋于土的铁蒺藜、竹木蒺藜,亦然建功不少。
许多疾奔而来的贼军,注意力皆躲避弩矢上,鲜少留心脚下者。是故,不慎踩到,脚足瞬间被洞穿而伤残,一两月之内都无法踏上沙场了。
但此些生长于穷山恶水中的蛮夷,在死亡面前,身躯内的血勇之气反而被激发,个个双眸充血,面有戾气,鬼哭狼嚎纷至沓来。
箭来,弩往,生命在奔驰中绽放着血与汗的欢歌。
受上天眷顾者,全须全尾而归;被命运遗弃者,伏尸于途,甚至有些挣扎掉入壕沟中,死了都以尸骨添沟壑。最悲惨的,乃是那些伤而未亡者,悲切哀嚎声连绵起伏,被伤痛折磨许久后,才会迎来死亡的怜悯。
一个多时辰后,晌午悄然而至,以生命为赌注的博弈,才得以短暂消弭。
贼军以伏尸百余具的代价,将汉军戍围前的两道壕沟,添平了中间那一段,约莫三丈有余。
但今日,注定了是这片贫瘠土壤,得以饱饮鲜血的饕餮盛宴。
仅作两刻钟的修整,朱褒阵内再度鼓声如雷,驱逐着那些蛮夷部落以及一部分郡兵,含不畏死的持盾执刃狂奔而至,用血肉之躯迎着弩矢,破坏鹿砦。
然而,那些张牙舞爪的“变异”鹿砦,可不是那么好破坏的。
至少,以单手之力,无法抬起或挑拨开,以寻到那绳索固定之处。
因而,许多兵卒只得扔下盾牌,两三人合力将鹿砦掀翻或挪开,再以刃斫断劈坏绳索,清理出进军的路径来。
亦让戍围之上的持弩甲士,尽情倾斜弩矢,畅快淋漓收获击杀叛贼之功。
自然,亦有快速建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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