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那些随叛得郡兵,乃是手执火把提着油脂坛子而来,直接将鹿砦给燃了。
但素来寡畜生的牂牁郡,油脂库存可不多。
朱褒亦不可能,将所有油脂坛尽数携来,消耗在此处。
是故,仅是清出可直抵戍围基壁、约莫两丈宽的路径,贼军又再付出了三百多具尸体。
未白刃相接,麾下兵卒便有五百之数伤亡。
如此结果,让朱褒亲临阵前观战的眸绽冷光,切齿长恨。
这与他心中的预计,相差多矣。
且,那犹如受惊刺鼠般,竖起丈余竹枪的戍围垒壁,想架长梯蚁附而攻,还得费好一番周折!以今日进展推断,届时攻下戍围,己军兵卒还剩下几多?
为一戍围,得不偿失矣!
日暮收兵,归营途上。
素来与朱褒交情莫逆的龙姓家主,驱滇马并肩而行,出声建议道,“太守,强攻无益,不如围困吧。”未等朱褒答复,又压低了声音,轻轻谓之,“那些蛮夷,士气已有萎靡之态。”
闻言,朱褒微后侧首,以眼角余光瞥去后方的蛮夷耆老宗长。
竟见他们已然凑身一起,正低语些什么。
此状,亦让朱褒心中凛然。
无需询问,他便知,乃是甫一攻坚便死伤太多,让那些耆老生出衡量得失之心了。
毕竟,汉军衣甲辎重虽好,若无命取得,亦是空欢喜一场。
唉,罢了。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
还是莫作一蹴而就的念想了。
微不可闻的叹息了声,朱褒微微颔首,“龙家主之言,深谙我心,且先围困之吧。”
语罢,便挥手唤来,那戍守广谈县的心腹。
让其明日便领本部五百士卒,前往平夷县东出七十里外落营,戒备平夷守军来救援。
又驱马前往众部落耆老处,声称他们今日战死的族人,皆按军中之制给予抚恤,再度激起了军中士气。
事罢,朱褒便将军营挪到映山豁口处,多挖深沟伐竹木设障,以困戍围守军。
且,还依着“围三阙一,瓦解敌决死之心”的兵法,留下约莫七八丈块的缺口,给予汉军虚无缥缈的希望。
自然,他注定徒劳无功。
戍围内,郑璞及句柳二人,对朱褒连续数日都没来攻坚,亦聚首商议过数次。
甫一开始,还将士卒们分为两拨轮流守夜,以防贼军趁着夜色,出其不意掩袭而来。后,让斥候外探归来,声称朱褒已然反向修筑困守工事后,便稍缓了心情,彼此各司其职。
句扶及柳隐,每日督促兵卒谨慎戒备。
郑璞每日为众士卒授新字书,以及讲解鬼怪异兽之荒诞,且忙里偷闲,督促傅佥与李球读书及习军阵之事。
既然朱褒想围困,那便耗着呗!
反正戍围之内,两月之内,尚且粮秣不缺。
且,朱褒挟来的兵力更多,所需粮秣更巨,每每运送更加劳师动众。不如静观其变,待看他是否能困守多久!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戍围内气氛日益凝重。
一月已过,那朱褒竟依然好整以暇,兀自围困不移,并无粮秣之忧。
是故,郑璞近日便常驻足于箭楼上,极目远眺,捏须蹙眉而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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