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民营内,比起那日安静阴沉的氛围,今日似喧嚣了些,染病的难民们,陆续都苏醒了,体质好些的,已经逐渐恢复了行动力,在阳光下来回行走、恢复元气体质差些的仍在营中,由医师们轮流看顾。秩序井然,一派祥和。
“石头不要吃药”一个稚嫩的孩童嗓音细细传来,不由引得入营之人侧目而寻。
“乖”一副极温柔的嗓音耐心安慰道:“小石头要好好吃药,吃了药病就好了,身体健健康康的,才能快快长大,保护娘亲啊。”
“可是苦”被称作小石头的小孩童扁了扁小嘴,似乎就要哭出来,安思郁半蹲在小石头面前,像变戏法般,不知从哪拿出一颗糖,笑道:“小石头是男子汉,不怕苦,乖乖喝下药,哥哥把这颗糖给你吃,好不好?”
“好!”小石头看到糖果,立刻笑逐颜开,毫不犹豫的喝下了满满一碗药,道:“小石头是勇敢的男子汉,不怕苦!”
“真乖!”安思郁摸了摸小石头的额头,笑着把那颗糖作为奖励送给了他。一旁的妇人似是孩童母亲,将孩童轻轻抱起,对安思郁感激道:“这两日多亏郁医师照顾,小石头与我才能恢复的这么快。”
“别这么说,”安思郁面上虽难掩倦色,却仍是灿然一笑道:“这是我应当做的,再有几日,便可恢复如常,小石头也能像从前一样活蹦乱跳了。”
妇人听闻,仍挂在脸上笑中却夹杂了几丝苦笑意味,她叹气道:“流寇烧杀抢掠,我们已经没有了家,也回不到从前了”
安思郁闻言,心中也是一阵酸楚,安慰道:“虽然不能很快回到从前的家,但言子期将军和傅嫣将军已经为大家做好了妥善的安置,你与小石头,马上就会有新的家,开始新的生活,而且”她摸了摸小石头圆嘟嘟的小脸,道:“有你牵挂的人在身边的地方,就是家,不是吗?”
妇女眼含热泪点了点头,安思郁起身,欲去看其他病患,转身一刹那,望见眼前之人不禁一亮,惊讶、欣喜、忧虑之色顿上面颊:“将军阿嫣,你们怎么来了?”
言子期静静的望着她,拳中不禁一收紧,本握在手中的那页残页似乎要被他攥碎了些
那残页上,提到了“离魂”,他知安思郁对“离魂”之症颇通,本想拿着残页给安思郁看下,看是否能发现一些线索,然而,在此时此地见到她的这一刻,他却心中一紧,什么都不想再问
安思郁仍身着那件微有血迹的衣衫,正是她从他房中出来后,还未来及更换便来到了这里见她额前均是被汗水层层打湿的碎发,眼圈发黑,倦色明显,不难想到她定又是不眠不休两日在此言子期并未答她,而是扫视营中一周,转身向一位貌状的年老的医师走去。
无视身后安思郁疑惑万分的目光,言子期对年老医师行礼道:“先生,请问现在病患医治情况如何?”
那年老医师算是本地最德高望重的医师,在场的几个医师都是他的学生,他亦知言子期身份,忙还礼道:“将军请放心,病患几乎都已醒来,只须继续服药医治,视每人身体状况,痊愈只是时间问题。”
言子期恭敬道:“多谢先生费心。”突然,他指着安思郁向老先生道:“敢问先生,我是否可以将此人先行带走,让她稍作休息?”
年老医师一愣,随即忙道:“自然可以,自然可以。”又称赞道:“言郁医师小小年纪,医术高明,又尽职尽责照料病患,当真难得!”
“言郁医师?”言子期一怔,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却已浮上唇畔,他向年老医师道了谢,大步流星走向安思郁,将手中的残页递于傅嫣后,一手抄起安思郁,将她打横抱起!
“你”安思郁惊呼,被他大庭广众之下突如其来的一抱弄懵!她试着在他臂弯里扭动了下,便放弃了挣下去的念头,心说这家伙力气怎么这么大?明明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却也能让自己毫无反抗之力
“将军,你这是干什么?”安思郁忙闭紧双眼,不敢去看周围一片片灼热目光,她小声道:“快放我下来,那么多人看着呢,阿嫣也在”
言子期却没立刻答她,而是抱了她径直向门外走去!安思郁心中一急,忙道:“放我下来,我事情还没有做完”
“你需要休息,否则身体垮了,什么事情都做不了!”言子期静静望着怀中的她,饶有兴味道:“你说是不是,言郁医师?”
听从他口中说出这个称呼,安思郁仿佛全身都像炸红了的虾子一般,窘迫万分,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结结巴巴道:“那那天他们问,我我瞎说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解释,解释什么,窘到无以复加!“以我之名,冠君之姓”,这在夫妻之间本无可厚非,可在她心中,意义却绝非如此!
她一直想要被他认可,被言家认可不仅仅是言家少夫人,而是他心中那个真正留给所慕所爱之人的位置
那日众人一问,她心泛涟漪,便将自己心内所念以此种方式讲出,本以为,他们很快便可离开这个地方,却未曾想到这个名字竟被他知晓!像是自己的心事被赤裸裸拿到他面前一般,安思郁慌忙再次试图挣脱言子期,却反被他牢牢锁在怀中!
“不必解释,”言子期凝视着她的双眼,道:“你本就是我言家的人!”
这句只有寥寥数字之语,却在安思郁心中平地一声惊雷!炸开的却满满是如蜜如糖般的幸福之感!
她不再挣扎,而是安然的窝在言子期怀中,道:“那么远,我能自己走的”
“不远。”言子期道。
“可是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这样抱着我,不重么?”
“不重。”
安思郁深深的打了一个哈欠,有些昏昏欲睡却仍是强撑微笑道:“你真好”
言子期心中一动,不禁问道:“我哪里好?”
没有得到回应,他低头看她,不禁莞尔
她已倚在他宽厚有力的胸膛前,耳畔伴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嘴角上扬,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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