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看姬尘华垂下了眼眸，她虽不知她在想什么，可当姬尘华流露出决然的眼神之时，皇后一下子就知晓姬尘华要说什么。

“陛下，臣妾以为，不如让卫尚书与尘华见一面？”皇后抢在姬尘华前头开口，“若是尘华能劝动卫尚书，让他死心，此事才真算了结。”

姬尘华看向皇后，见皇后朝她轻轻摇头，便知她在阻拦自己莫要说出悔恨的话来……

皇帝知晓皇后怜惜眼前的这个女官，若这女官真死了，怕是皇后也会伤心……于是，皇帝便道：“既然皇后那么说了，朕就派人送你出宫见卫沽行一面。”

日落宫墙，朱红绚烂。

车轮转动，姬尘华听着宫门缓缓合上，恍然间似乎回到了兆宁二年。明明一个是进，一个是出，但这感觉也差不了多少。

一样都是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驾驶马车的人是宫中侍卫，季勉。

姬尘华认得他，因为那年入宫时，他是护送姬氏女去往定金的护卫之一。她亲眼见过他杀人，十六岁的少年眼睛都不眨的杀了一名想阻拦他们去定金的穷书生。

所以，姬尘华记得他。

她手里捏着红色珠花，脑中构想的全是等会见了卫沽行要如何说。

明明要娶长公主的是他，明明违背承诺的人是他，可现下姬尘华却要想着等会该如何冷酷无情一些，劝他放弃她。

真是，好笑极了。

马车约莫行了半个时辰，终于停了下来。

“到了。”季勉寡淡的声音传入姬尘华耳中。

她下了马车，虽然天色已经昏暗，但尚有依稀亮光未笼入黑夜。姬尘华记得这儿，是积雪巷。

没想到，卫沽行定下的地点，竟然是这。

季勉留在了巷口，姬尘华往巷子里头走去。

渐渐，姬尘华看见了两行亮着的灯笼。

沿着灯笼往前，姬尘华看见了持着灯笼的卫沽行。他依旧在连理枝下等着他，依旧是同一口井、同一棵树、同一个人，可于姬尘华而言，再无欣喜之感。

“你来了。”卫沽行朝她一笑。

姬尘华朝他行礼道：“许久不见，卫大人。”

卫沽行正欲去拉她的手，此时便停住了。他慢慢将手收回，神色黯淡：“你，不愿嫁我了，是吗？”

“是。”姬尘华斩钉截铁的回答他。

“是因为……不想做妾吗？”

“并非因为妻妾的原由，只是不想日后陷入泥沼罢了。”

卫沽行声音多了些急切：“尘华，你知道我喜欢的是你，不是长公主。”

“卫大人，还不懂我的意思吗？如今喜不喜欢的已经不重要了，你既然要娶长公主，便该为她的一辈子考虑。若是她知晓你的心意不在她身上，该有多痛苦？”

“可那是太后的意思，并非我的本意。”

姬尘华看着卫沽行的眼，差点心软。她转过目光：“大人，我知晓你是为了卫家才不得已遵旨，我不怪你。所以，大人不用再遵守与我的那个白头之约了。您该善待的，是长公主，是您未来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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