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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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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考成绩出来了,方瑜没进步,所以顺水推舟似的,排名自然顺着地心引力的方向走去。

她自己知道原因,很显然。

她也知道解决办法,能让她排名回到之前状态的方法。

但是,她没那个胆量说出口。

这个世界真是奇妙,有人像个小喇叭唧唧呱呱废话连篇,还有人,连一件小到不足挂齿甚至不值一提的烦恼都不敢从舌尖卸货。

丛生还是像往常一样,虎视眈眈地盯着手表,期间似乎在消磨时间一样瞥向对面的猎物。

方瑜在桌子底下的手指使劲用指甲掐校裤的缝合线,她也不担心裤子会不会散架了。

十分钟后。

猛兽的利爪盖过猎物面前的纸张,微微发汗的皮肤粘在书角上,一推一拉,一来二去,留在那边一道流线型褶皱,属于野兽自己领地的标记。

猎物这一次,推开了野兽的手爪。

野兽内心的火,猎物已经感受到那份灼热了,但她还是,第二次,推开了他的爪子。

一直到最后,野兽撕掉她的教辅书封面,才得以休止。

方瑜看到对面的座位空了,长呼一口气,放松了挺直的后肩,轻轻捋着书面,过去问管理员要了一卷胶带把封皮贴回去。

她觉得,这样就算是,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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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瑜在学校里这么多年来,除了上课,吃食堂难吃的套餐,没做过别的事儿了,活动什么的,都不是她该待的地方,所以这个名字就这样一点点变得鲜为人知。

她也不会遇到QQ好友申请出现陌生人的“特殊情况“。

但是,打碎一面镜子何尝不是一件易事,你用石头,碎石块鹅软石都行,轻轻一松手,就满地都是碎渣渣了。

和丛生分开后不到半个月,方瑜的好友申请,就单说那些不署名不问出处的,她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了。

她也不记得自己认识过什么新人,这段时间也就是在班里上课复习念书背书,可能……难道是最近向她打招呼的人多了?好像是有这回事,但这和加好友认识人有什么关系?她分明也不认识他们。

“方瑜!“

那天一早刚到教室,方瑜就被后面几个男生叫了一声,她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连女生都不怎么打交道的人怎么会和男生问早安?

“早。“方瑜背过去快速地扫了一眼教师后排几个人就把眼神收了回来对着地面转回自己的桌面。

“这么见外干什么,“一个男生走了过来,方瑜背着包傻站在原位,后背都僵直得硬邦邦的,”都是我们丛哥的人,自己人怕什么。“

“我们不熟……”

听到这个名字,方瑜的后背更僵硬了。

“也是。”那男生“刺溜”坐到方瑜的桌子上,弓着身子凑近她,方瑜闻到来自那人身上劣质男士香水的气味,刺鼻得令人心生厌恶。

“像你这种东西,无非就是喜欢咱哥的长相,喜欢他这个富二代的人多了去了,你以为自己是谁?给你脸自己不要伤害咱哥,赔钱货!“

身后恶心的东西和劣质香水一起放肆地狂笑着,都撕裂了自己的声带。

回音被玻璃窗打了回来,形成一个回路。

方瑜握了一个紧紧的拳头,回音都钻不进去的密度。却只是藏起来了没有被人看见。

这也只是刚开始。

之后的每天,方瑜进教室总会被一些不同味道的劣质香水味洗礼,他们不知廉耻地来回走动,炫耀的语气丑化自己的脑子一样,甚至都没有什么新词儿,“哟呵,赔钱货“,”你好啊,贱女人“。

她是一只河豚,旁人眼里有毒的鱼。

方瑜插着耳机,权当周围下课休息的人手机铃声乱作一气与她无关。

目光所及之处,并不是高光地带,想要出众,比寻常万物都黑,颜色暗到就像平地上凹陷的一个黑洞也能行得通。

人的第六感是正确的,方瑜摘下耳机的那一刻,她看到了周围,刀锋似的眼睛切过来,他们之间只是刀刃的型号不同罢了。

“这是你吗?“前排一个男生似笑非笑地把手机屏幕冲着她,脖子别过来的角度比无脊椎动物还夸张。

那张最熟悉不过的人脸,安插在半身不遂的恶心玩偶上,下面用的病句写着有辱斯文的英语短句。

这是谁?

她在哪儿?

她在干什么?

喂,听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老话吗?

人偶原本是可爱的代名词,但是这只取决于它穿着什么样的衣服,还有,把玩它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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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瑜自认为自己在班里没什么值得深交的朋友,就是那种,铁打的感情干什么都要呆在一起的那种。

幸好现实没那么多闲工夫跟她开玩笑,让她自己早早地就明白了这一点。

方瑜不知道那帮自称是丛生的“难兄难弟“要来惩治这个伤害他们兄弟的恶女的基因突变物种究竟是找了多少无脸娃娃供他们蹂躏,那些天天不重样的烂俗”表情包“,每天上午第三节课课间像新闻准点资讯播报一样的群发图片,一开始,方瑜还有过一丝希望,以为会有人拿起手机说,不要再发了,或者骂一句下流之类的让那些猪狗自讨没趣,不过她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甚至觉得,以自己现在的位置,这种希望就是一种愚蠢的奢望。真是自不量力。

方瑜又回到了那个任他摆布按在校园围墙上吮吸的方瑜,那个被警告不许说不的方瑜。

心里有过那个声音说,你,没错就是你,站起来,快点……

谁还不是喜欢在脑内活动时自编自导自演一出年度大戏,就这样,稍稍满足一下现实里不可能达成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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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让方瑜这只缩头乌龟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壳快要顶不住的,是壳上的裂缝。

不知道是谁这么神通广大,还是因为方瑜自己太过消息闭塞,那些准点播报般的图片,居然打开班级的大门,进军全校的世界。

一下子被很多人认出来的感觉,如果不是这样的机会,整个学生时代方瑜都不太可能体会到了。

她根本不想去体验。

你不是成绩优异金榜题名的三好学生大明星,而是一个丑闻缠身,头长在充气娃娃身上的怪女孩,那些自视清高的前者,看你的眼神,就好像你是一块烂掉的咸鱼,身边三百六十度环绕着苍蝇。

久而久之,做的人越多,信的人也就越多。

为什么河豚名贵,也许是它身上让人爱而不得的肉,也可能是那种不知名的毒素,旁人都没有的毒性。

当丛生的走狗第三次抢走她的书,并且撕掉写满笔记的某一页时,河豚的刺藏不起来了。

她一拳捅进那只疯狗的腹部,趁虚而入地抢回了自己的东西。

疯狗没打狂犬病疫苗,只哀嚎了一声就又一次窜了起来。

周围突然没了课间的热闹烟火气,全场都在按照剧本设定饰演哑剧里一幕群戏的角色。

河豚抬起自己的短腿刺向疯狗时,狗爪子一把抓住她的裤腿,让她进也不是,更退不得。

要是此刻放下了,那可就是真的,没有回头路了。后面的日子,不会是给人过的。

河豚之所以配得上“物以稀为贵”这句话,是因为它身上不一样的毒吗?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之后,屏住呼吸,用力张开自己的刺,按照预定轨道刺向面前的东西。

“嗞——”

灰褐色的纤维在一瞬间绽开,被一股气浪抛进某个不知名的空间,升腾。

“腿挺白的么。”那条狗顺手一拨弄,弄脏了碎布下面的肢体。

方瑜喘着粗气抱住自己被撕开裤腿的那部分身体,眼神不敢抬起来了。

疯狗就像一个烧杀抢夺一番之后的江洋大盗,挥着不合身的衣袖扬长而去。

方瑜把头压在膝盖上,余光偷偷锁定了乌龟壳外的人物。

没有一个人的嘴脸,露出一点点憎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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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豚为了自保,才有了溶解进血液的毒素。

谁曾想贪吃的人类能在放干净血之后,依旧是面不改色地大快朵颐,

一名女学生跳楼的新闻登上了微博热搜,背后的故事就像电影里燕过无数次的剧情一样,最后的马赛克打在一张血淋淋的现场监控记录上。

更可笑的事情居然也发生了。那些哑剧演员们,依旧是面不改色地点赞,转发,顺便在评论区里炫耀一下自己平时考试都不见得在线的写作能力文学素养。

餐桌前的人,吃饱了拍拍肚皮站起身,今年当季的河豚真是肥美。

厨师手艺绝了,这么毒的东西,能把血放得干干净净,五脏六腑不留片甲,得费多少功夫呢,佩服佩服,要是这些东西留了那么一点儿在盘子里,吃鱼的人也就要搭上自个儿的小命了。

这也就是贪恋美味的,愿吃,愿中毒。

杀得了人的毒。

河豚之所以昂贵,是因为人类贪恋它的身子。

想吃它的肉。

但所有人都笑话它的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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