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智”破莲花白丢失案

莫司苹绘声绘色的描述，让邵金南笑出了眼泪，笑得杜子疼。

“这个不算精彩，还有更精彩的故事。你没有听过他侦破莲花白丢失案的故事吧？。”

“什么，杜老师还会破案？”邵金南惊讶不已。

莫司苹伶牙俐齿，又讲了杜文一个典故。

报社的家属区位于德育街，就在报社隔壁。杜文家也住在里面。那时候，门卫多数是些老年人来担任，还不时兴雇佣保安。单位的职工，谁的七亲戚，符合这种条件，找到领导，表示表示，领导同意后，便可介绍到家属区看门，当个门卫。一个月有几十元到一百多元的工资，工资多少，看那个单位的效益而定。也看介绍人的面子大小。和领导关系铁的，表达得到位的，多出点工钱也没问题，反正用的是单位的钱，也不是领导自已掏腰包。

有一天，莫司苹回家时，远远见到杜文站在门卫室门口，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门房，情绪激动，义愤填膺地说着什么。走到门卫室，站着听了一阵，才听出个大概，原来杜文指责门卫偷了他的两个莲花白。

莫司苹一听，感觉事态严重，门卫是负责家属区治安管理，防贼防盗保安全的，如果请了个贼，那还得了。最关键的一点，这门卫，还是莫司苹介绍进家属区来的，只是此事机密，单位上只有几个领导才知晓内情。门卫是莫司苹老公的一个远房亲戚，论辈份，莫司苹的老公得叫这个老头表叔。莫司苹答应帮忙后，专门叮嘱过老公，让他对他这个远房亲戚说清楚，要这个表叔牢记一个原则，平时遇到莫司苹一家，不能打招呼，即使硬要打招呼，也要和家属区其他同事一样，不能让人知道或者看出来，这个老头与他们一家有关系，更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还是远房亲戚。

莫司苹对老头说的原话是：“如果别人知道了，单位上与我关系不好的同事，恨我的，讨厌我的人，就会跑到领导面前，说你的坏话，要求领导把你撤换掉，重新找人来看门。”表叔一听，彼此的关系暴露后，这份美差便毫无指望，哪里敢吐露一星半点。所以，单位上很少有人知道，门卫是莫司苹家的亲戚。

这层关系，能够让邵金南知晓，按莫司苹的话来说，她是把邵金南当成了兄弟，简直算是亲人。知道了也没问题。而且，她知道邵金南知道了也不会告诉别人。邵金南马上表示，自己打死也不会往外乱说。

莫司苹听到杜文的指责，内心非常不安。如果她老公的这个表叔，真的会偷东西，那可糟糕了，一定得想办法把他遣送回乡下老家去，不能让他在这里坏事，弄不好还会把亲戚的脸面丢个一干二净。

“杜文，看到这个老年人老实巴交的，不像会偷东西的样子嘛，你咋个会说他偷你的莲花白？”莫司苹装成与他老公的表叔毫无瓜葛的样子，试探着问杜文。

杜文一听，情绪更加激动。转过矮胖的身躯，来不及擦去口角的白沫，或许，他根本没有意识到，他自己因为讲话多，而且比较激动，在嘴角分泌出了这种不雅观的东西。杜文滔滔不绝地对着莫司苹倾诉起来。那口吻，那语调，仿佛他是那被人冤杀的窦娥。

原来，三天以前，杜文上班时，趁着空闲时间，偷偷上街，买了两个莲花白。但是，把莲花白带到单位，感觉不妥，恰巧家属区就在单位旁边，他便拿了莲花白，放到门卫室的窗台上。想着等下班时来拿。要送回自己家里，住在六楼，他长得胖，爬起楼梯来费劲。

放莲花白的时候，门卫室的老头，是看见了的，他便没有特别关照老头帮他看管着一点。那天下班后，他恰巧被一个来报社交稿的通讯员请去吃饭，就把莲花白给忘了。

过了三天，等他想起他的莲花白，跑到门卫室问老头，老头却失口否认，说根本记不得他放过莲花白在门卫室的窗台上，更别说看到谁把莲花白拿走了。

杜文很气愤，老头子太不敬业了。作为门卫，怎么能让他负责的小区住户，轻易损失东西呢？他认真想了想，觉得住在家属区的，也算是体面人，没有谁会刻意把不属于自己的两个莲花白拿走，最大的嫌疑，就是看门老头，俗话说，饥寒起盗心嘛。自尊，多数都属于体面人的。莲花白，肯定是看门老头监守自盗。杜文便指责老头偷了他的莲花白，老头子却失口否认。不过，杜文总觉得老头很心虚。

莫司苹一听，杜文纯粹是猜测，不一定就是老公的表叔拿了他的莲花白，心里放心不少。就劝杜文：“莲花白管不了几个钱，不在就算了。你又没有证据，咋个就能肯定是这个老年人拿了你的东西。你难得上街去买蔬菜么，恰好我家里还有富余的，干脆去我家拿点。”

杜文不干，把圆滚滚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各辙了各辙。这是原则问题，无论如何我都要追究清楚，搞个明明白白。”突然，杜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猛然直奔老头的门卫室而去。

那矮小肥胖的身躯，像个滑溜的大皮球，倏然滚进了房间，罕见的利索。

莫司苹吓了一跳，仅仅为了两个莲花白，几块钱的东西，杜文不至于还和一个老头子动起手来吧？

莫司苹呆呆站在门口，见杜文冲进门卫室后，在低矮狭窄的房间里，一脸怒气地东瞅西看。

杜文的眼睛，盯着垃圾桶后，呆呆地望着，一动不动。随后，猛然把那个垃圾桶拎起来，“哗啦”一声，把垃圾全部倒了出来。老头一声不吭，一脸窘相，只默默地看着杜文。

莫司苹却是一头雾水，杜文倒垃圾桶干什么？

杜文像捡豆子一样，在垃圾里刨了起来，莫司苹惊奇地看着。

不一会，杜文惊喜地叫了起来：“呵，呵，你看，我没说错吧。你看，这个是什么？”杜文举起两个莲花白的菜根蒂，对着老头直嚷嚷。随后，又走出传达室，到了门外站着的莫司苹面前，激动地叫着：“这不是我买的那两个莲花白，是什么？”

他转过身子，胜券在握，气汹汹地冲门卫老头说：“这下子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老头子仍旧不吭声。沟壑纵横的面容，山河沉寂，毫无表情。

“唉，杜文，你这个话我就搞不明白了。这两个莲花白的根蒂，你咋个就认定是你买的那两个莲花白的呢？这个老人家也有可能买了莲花白回来，吃完了把根蒂丢在垃圾桶里呀？”莫司苹大惑不解，请教杜文。

“你先不要岔话，你等老头子先讲。”胜券在握的杜文，顾盼之间，志得意满，完全是一副睥睨群雄，高手何在？纵横江湖，罕逢敌手的样子。再次锐声质问老头：“如果你说这两个莲花白根蒂，是你自己买来的莲花白上面的，你给我说说，它有什么特点。”

老头子看着杜文，一脸的懵圈，搞不懂他要说明什么，只好一如既往地沉默。

杜文举起那两个已经萎蔫下去的莲花白根蒂，转过头来，又问莫司苹：“你看得出这两个莲花白根蒂有什么不同吗？”

莫司苹凑上前去，仔细看了半天，看不出什么蹊跷，摇摇头：“我看不出来。杜文，有什么不同呀？”

“世人全不知、山人独自晓”，杜文面露揭秘之前那种独家秘传的得意之色：“莫司苹，你仔细的看看，这两个莲花白的根蒂，是放在地上杵过的，你看出来没有？”

莫司苹一看，两个根蒂果然被杵齐了。她愈发糊涂，搞不明白杜文要表达什么。

“我买菜的时候，发现这些小贩心术不正，喜欢在莲花白里面注水，这样，过称的时候，就会比实际的份量重。我把选好的莲花白，放在地上，狠杵一阵，被不良小贩注入到莲花白里面的清水，就会抖落出来，小贩的伎俩，就不攻自破了。”说到这里，杜文忍不住露出了快意的微笑，为自己的智慧，为自己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的本领，自负不已。

“老者，你公然还不承认，吃了我放在窗台上的莲花白！这下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这种点事，你说，你是认帐还是不认帐，不至于要我报警，等警察来了，你才承认吧？”

老头子嘴唇嗫嚅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满面羞愧。文化人真了不起，自己顺手捡了两个莲花白，吃了。本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事，也被他光天化日之下，当众检举揭发出来，而且还是当着自己亲戚的面。以后，在这个表侄媳妇面前，这老脸，该往哪儿搁。

“算了，杜文，这种点事，你犯得着报什么警。”莫司苹劝说道：“依人劝，得一半，我劝哈你们不要再扯了。老人家记得去买两个莲花白来，还给这个杜老师。以后人家放在你这里的东西，你也不能随便拿。放烂了，也是人家的事，你拿了，就不对了。”

这事，到此才算了出结。报社，却又再次流传着杜文的一段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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