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一时大一时小,飘飘洒洒,泼了个天色暝暝。
解时徽总算是动了针,准备绣一个“节节高升”的荷包,青绿色的丝线晃动,敷衍的很。
“大姐,你说我们以后会嫁个什么样的人?”
解时雨笑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什么样的人,想也无用。”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光,是要干坏事的样子。
解时徽没注意,依旧低着头想和她说些姊妹间的话。
“我也知道自己做不了主,不过有时候也难免会想,大姐,你也到说亲的时候了,难道就没想过吗?”
解时雨放下针线,托腮往窗外看去:“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我所想的人,自然也得配得上我如此深情相待,他必定温柔随和,斯文有礼……”
外面雨声噼啪作响,她的声音柔和温婉,渐渐将解时徽引入一个梦境。
仿佛烟雨之中,有人长身而立,撑一把伞,要与她共用,这人低下头,在她耳边说话,她抬头一看,这人竟然是文郁。
不等她面红耳赤的将自己的情绪压下去,严嬷嬷忽然从外面进来,抖落一身的水珠,看着解时雨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笑脸:“恭喜大姑娘,我刚才去前头,正巧碰到文定侯府的夫人来了,没想到她竟然是来给您提亲的。”
屋子里瞬间鸦雀无声,只剩下雨水不断滴落的声音。
“哗啦”一声,解时徽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惊的合不拢嘴。
她抬头看严嬷嬷:“胡说,文定侯府去玉兰巷提亲还差不多,怎么会来我们家。”
严嬷嬷才来不久,毫不犹豫就做了墙头草:“是真的,还带了媒人,说是咱们大姑娘命好,生来一副菩萨像,必定能助他们世子度过这一劫。”
解时徽一张脸不知是哭还是笑:“那不就是冲喜吗?”
严嬷嬷连忙摆手:“姑娘可不能这么说,他们府上世子只是伤风,病的时日久了一些,侯夫人是爱子心切,才找了咱们大姑娘,大姑娘,这回可是您的大喜事啊,您这颗痣,真是胎里带的福气。”
在她看来就算是冲喜,那也是解时雨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哪怕嫁进去就守活寡,也堪称是麻雀变凤凰。
就连这不入流的西街解家,也要跟着鸡犬升天。
解时雨含羞带怯,脸上红的不知是胭脂还是她的血色,轻轻的一跺脚,扭身就往外跑。
“小鹤,咱们回去。”
小鹤在一旁听得真真切切,一时喜一时忧,喜的是文定侯府来求亲,忧的是嫁过去是冲喜。
听到解时雨叫唤,她连忙跟上去撑起伞,扶着主子回到西院。
西院里光线更加暗淡,就算点起灯,也有一种潮乎乎的湿气,墙角门缝仿佛随时都会生出一股碧绿的苔藓。
不等小鹤说话,解时雨已经将她打发出去,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在生死攸关的事情上,她信不过任何人,哪怕是小鹤也是一样。
只要是人就有欲望,有欲望就有背叛的可能。
门被轻轻带上,外面一道雪白的闪电划过,随后便是一阵霹雳作响,狂风乍起,将屋后的大樟树吹成一片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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