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在京城这段日子,我一直很惦记你,”解臣对解时雨实话实说,“不过你能活着回来,我也没想到。”
解时雨吃了块点心。
点心甜而不腻,吃下去能让人身心都得到极大的愉悦,不至于使虚假的笑容保持不下去。
“天底下,没想到的事情一向很多,就像我,也没想到你如今能受太子重用,大伯母一定很高兴。”
解臣很认真的摇头:“我一路苦读,好不容易考中进士,在六部观政,不出意外,要么就是跟随父亲脚步,进入六部,要么就是进入翰林院,日后成就,不是阁老重臣,就是封疆大吏。”
说到这里,他声音放轻:“妹妹,如今我这样,只能算是东宫的一条狗啊。”
解时雨笑道:“能给太子做狗,一般人也高攀不上,需得卖点什么才行。”
解臣的目光又冷了几分:“记得我去云州前,我们解家这一大家子,还十分和睦,你那时候,也很沉静,我很喜欢你这个妹妹......”
“不敢,做你的妹妹,总归是要被卖出去的,”解时雨打断他,“叙旧就不必说了,我知道你的来意。”
她说着,端茶送客,热气氤氲了她的面孔,只剩下那一点虚幻的红痣,像个邪祟。
解臣起身,注视着她:“别太不堪一击,没人再能救你了。”
他就是要来看看解时雨如今的得意,并且要记住她现在的模样,等她一败涂地之后,才好高高在上的奚落她。
解时雨自顾自的吃点心:“放心。”
解臣出了这座已经挂上“陆府”牌匾的府邸,坐上马车,去了镇国公府。
镇国公府的门房,知道他家曾和小六爷定过亲,对他马马虎虎,没有笑脸,阴阳怪气的讽刺了他一通,他也只是存在心里。
尊严在这京城里,并不值钱。
等着门房将他的名帖送进去,又过了半晌,才从角门里出来一个嬷嬷,严厉的扫他一眼,将他带了进去。
嬷嬷一边领着他上了一辆青紬小车,一边道:“咱们两家早就退了亲,凭你家往日所作所为,再跟我们这样的世家大族来往,实在是不合适,不过夫人念旧情,又算得上是你的长辈,这才见你一面。”
对于镇国公夫人的嬷嬷来说,解臣这样失了清贵家底的臣子,她根本看不上。
还好当初没有成亲。
一想到那个节姑先是与人私奔,后来做了常沐的妾室,他们就恨不能将曾经议过亲的事彻底抹去。
解臣忍气吞声,知道这还只是个开始。
绕过一重又一重的房屋,嬷嬷将他引入了镇国公夫人见客的地方。
屋子里温暖如春,镇国公夫人面容白皙,保养得当,看着不到四十,一看就是养尊处优之人。
她额角贴着膏药,一个丫鬟正伺候她喝药,一口将苦药喝了,她将一块酥糖嚼着吃下去,才看向解臣。
解臣一直沉默的站在一旁,屋子里处处奢华精致,自己也觉得当初这门亲事,高攀的厉害。
可惜了。
他收回目光:“不知道夫人病了,是在下唐突。”
镇国公夫人若有似无的嗯了一声,眼皮沉沉的往上一掀:“头风而已,你要见我,是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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