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房里隐隐有水声传出来……
先前还困得连眼都睁不开的杜容芷,这时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她心烦意乱地又翻了个身。
青荷上前,一边给杜容芷掖着被子,一边压低声音劝道,“少夫人今儿头一天回来,可千万好好的,别跟爷闹……”
杜容芷一骨碌坐起来,她本来就烦躁得不行,这时候更跟找到个出口一般,当即发作道,“谁闹了?我几时跟他闹来着?!”
她要是真想跟他闹,还用得着特地从乡下跑回来?!她只是……只是没想好怎么面对他罢了!
青荷也被杜容芷突如其来的发难吓了一跳,讪讪地嚅了嚅嘴,“那您……”
她话还没有说完,净房的门却打开了。
宋子循从里面走出来,“闹什么?”他边系寝衣系带,边看着杜容芷笑道,“还以为你睡下了……说什么说得这么热闹?”
“没说什么。”杜容芷淡淡道,“这丫头叫我惯坏了,疯疯癫癫的,连我都敢打趣。”说着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你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青荷也看出杜容芷这是有些羞恼了,心反倒放了下来,忙福了福身,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两人一时都未言语。
宋子循看了看杜容芷,“你……”
“晚了,睡吧。”杜容芷背过身躺下,看也没看他一眼。
宋子循无奈笑笑,转身关了窗子,熄了灯,才在她身旁躺下。
沐浴后特有的清爽皂角味很快在空气中蔓延……身后坚实的胸膛慢慢贴上来,直到两人间终于不留一点空隙。
杜容芷身子一颤,僵硬地任他抱在怀里。
他却没有更近一步,只是默默抱着她,直到察觉怀里的娇躯放松下来,才在她耳边轻声道,“睡吧……睡个好觉。”
…………………………
一切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如今沈氏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亲侄女嫁过来没多久就有了身孕,整天阴阳怪气的妯娌又有求于自己,就连处处跟她作对的继子都要远赴外任——所有的事都在按着她的心意顺利地往下进行,捎带着就连现在看见杜容芷,都觉得好像也没有以前那么讨人厌了。尤其近来婆媳俩为了莞儿周岁宴的事常常聚在一起,两人各抒己见,有商有量,当长辈的亲切随和没架子,当晚辈的谦卑温柔不骄纵,气氛简直融洽到不能再融洽,更让早先那些隐隐流传的关于大房夫人与少夫人失和的“谣言”纷纷不攻自破。
至于宋子循,每天虽仍旧早出晚归,但常用的书籍跟衣物却都已经搬回了枫清院,晚上更是不论多忙都会抽时间陪杜容芷用饭。两人同进同出,夫唱妇随,众人看在眼里,俨然还是从前那对举案齐眉,琴瑟和谐的恩爱夫妻。也只有近身伺候的人才知道,每每到了夜里,这两人才真正是相敬如“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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