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什么选择全力攻击捕风城,周宇是有考虑的。内忧外患的时局,攘外必先安内。库兹西亚的中枢是捕风城,拿下她就会避免腹背受敌、两面夹击的被动局面,卡曼城能撑多久是一个问号,但傲娇的卡曼人需要为自己的自由付出一些代价,世界上早就没有免费的晚餐这种新鲜货了。
晨曦,风潇潇兮。
“大都督,部队集结完毕了。等您帅令。”白起骑着沙鳄徐徐靠近周宇说道。这威武的汉子已是年过半百,霜打一般的鬓角记录了无数沧桑岁月,也镌刻着雨打风吹去的枭雄之气,谁知道他还能战斗多久。但他们都清楚,战斗才是自己存在的唯一原因。不是为了战而生,却是为了站而死。
“出发!”
在四位轮值首领和贝尔曼忧心忡忡的目光中,周宇率领五千多重步兵缓缓出征。一路上,他们要绕过死亡峡谷,途径十多个部落才能抵达捕风城。大都督提前按照地图计划好了行进路线,虽然有些蜿蜒曲折,好在不缺补给,以绿洲为转折点,大军不至于未战先衰。
小沙以令人惊讶的速度成长着,不出月余已是虎背熊腰、狼首狮尾,吃起来它一个顶十个兵士,而且让人惊讶的是它并不像幼年时那样萌宠,而是越发的凶悍可怖,时常呲起獠牙,怒视四周,十分警觉。周宇一直不明就里的应许之足也在逐渐改变着这主仆一人一犬,好像只要他穿着应许之足骑在小沙身上,就能体会到它的心情,与之沟通交流,是饿了还是困了,是危险还是愉悦,他都感觉得到。难道这神足的奇妙之处在于能与坐骑心灵感应?大都督未来得及尝试,看来只有日后在战场上一探究竟了。
“图达,前面是哪里?”出发后的第三天,周宇指着一个不大的城寨问道,这是他们此行遇到的第一个部落。
“大都督,那是克克部落。少几年前曾被涂涂人血洗过,据说没什么人居住了,荒芜得很。”图达赶过来,与他并辔而行。
“走,过去看看。”
克克部落几乎是一座空城,城门没有守备,城内人烟稀少,看上去不超过百十号人,皆是些老弱病残。大都督叫各主帅在城郭四周扎营休息,喂好小沙。自己则领着吕布、图达等人探城去了。见几个如狼似虎之人不疾不徐地走进来,路人忙不迭地收了手里的活计闭门不出,生怕惹了不该惹的麻烦,丢了蝼蚁般的小命。倒是城里水车旁聚集了十多个乞丐,引起了周宇的注意。
“抢他!”一个五大三粗的乞丐大喊一声,四五个蟊贼追着一个少年向他跑来,没跑几步却一个趔趄跌倒,恶人们上来就扯他的胳膊和衣服。那少年死死护住胸前东西,众人一看他抵死不从,一顿拳加,也不顾周围围观的周宇几人,破口大骂、提头踹腚。
“住手!”周宇大喝一声。
“干什么?这里没你们的闲事儿,别惹得老子不高兴了连你一块儿打!”那壮汉恶狠狠地瞪了大都督一眼。
“哦?有点儿胆色。奉先,他要连我一块打呢!”大都督眯着眼看那壮汉。
“怎么?我操。。。”说着,大汉从腰际抽出一柄匕首抬手就向周宇刺来,真的下了黑手。
“叮”的一声脆响,吕布抬手间一面蓝色盾牌飞出,生生砸飞了壮汉的匕首,趁他惊讶之余方天画戟已至,幽幽兵锋抵住他的咽喉,动作一气呵成宛如天神下凡,惊得十多个乞丐齐齐向后退了几步。
“你、你要干什么?”那壮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两条腿直打哆嗦,时不时微微低头看着那离自己喉咙只有几根头发距离的画戟,一个不慎自己的小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不干什么,你不是要连我一块儿打吗?”大都督笑嘻嘻地走过去,盯着他问道。
“呃,别、别过来啊,我、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刚才、刚才是跟壮士开玩笑的,开玩笑。”壮汉一看来者不善,立马换了一副摇尾乞怜的嘴脸,让周宇几人恶心得狠。
“滚!我查十个数,你要是还在我视线里,我就扒了你的皮给你挂在城门上!”周宇暴喝一声。
还没等他数一,十多个乞丐一溜烟地没了踪影,跑得比兔子还快。周宇走上前去,弯下腰伸出手,那少年抬头看了看他,也没递手给他,依旧一手捂着胸前,一手支起身子,拍了拍浑身的尘土,转身离去。
“谢谢!”走了几步后,他回头鞠了一躬。
“等等,小伙儿!”周宇喊住了他。那少年止住脚步,回头警觉地看着几人。
“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能给我看看吗?”周宇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物件能让这孩子抵死不从、誓死相护呢?
“没、没什么。”少年攥着手背到身后。
“放心,我不抢你东西。”周宇慈祥地一笑,看上去果然人畜无害的。
少年自觉不好再隐瞒什么,慢慢伸出藏在背后的右手,里面有一只黝黑黝黑、沾满了沙子的饽饽,看上去比在车车部落吃的木梨饽饽还要粗糙,周宇一看就没了食欲,已然感觉到了粗糙瓦砾划过食道的那种不适感。
“一个饼,大都督!”杰朗瞪着眼珠子说。
“你能不能不总抢答?我瞎啊?!”大都督抄起背后的剑包就给了他后脑勺一下。
“你这个饼子都烂了,不能吃了。”周宇问道。
“我、我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再说、再说这个饼不是自己吃,要给弟弟的。”少年手垂下,死死攥着饽饽。
“泰山,给我拿条肉脯。”周宇把手往后一伸。
“大都督,咱们的肉脯也是限量供应的,一人一天一条啊,有数的!”泰山皱着眉头回他,看上去很为难。
“我今天没吃呢,把我那条拿出来!”周宇有些急了。
“额,好吧!”泰山说罢从后背包袱里拿出一条肉脯。
“给,小伙子,给你弟弟吃这个吧。噢,我这里还有个饽饽,干净的,给你吃,你们兄弟俩都别饿着。”周宇微笑着递给少年。
“真、真的吗?”少年慢慢伸出手,却始终不敢接。在这茹毛饮血的地方他见过太多陷阱和欺诈,早已不相信还有好心人这种生物。
“给,拿着!挺大个大小伙子,婆婆妈妈的呢?你是河莉秀吗?”大都督硬生生塞到他手里。
“谢、谢谢,太感谢了!”少年连着鞠了几个躬,一溜烟地跑到水车后面一个茅草屋里。周宇也带着几个侍从,徐徐地走近茅草屋。
茅草屋,其实说是一个茅草堆更合适,几捆干草支撑着一扇不知哪里扛来的破门,搭了个简易的帐篷,四外漏风、上不避雨,怕是来阵风都会吹倒,狭小的空间里挤着五个男孩,从十五六岁到二十出头不等,刚才那个拿饽饽的少年是最大的一个。少年掏出腰间的匕首,把饽饽放在自己掌心当砧板,横纵切开、分为四瓣肉脯也是一分为二、二分为四,挨个递给四个小的,看着四个小的眼里放光吃的狼吞虎咽,自己一个人在旁边蹲着,笑着舔嘴唇。
“慢点儿,别噎着。你看看你!”他拍了拍最小的那个少年的头。
“哥,你不吃吗?”
“我刚吃过了,比你们的都大!”少年伸手比量了一下,笑哈哈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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