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者开始挖衣飞珀与谢团儿的八卦,先说小夫妻十年无子。众人咋舌咂嘴,孩子都没有,婚事八成要吹!又挖出衣飞珀在外花天酒地,狎妓嫖娼,豢养外室……
难怪黎王出禁就打上门去哩!娘家人出头了嘛!
啧,脸都撕破了,这亲戚还怎么做?
坐等郡主大归!
“父亲,此事何妨再退一步?团儿腹中还有飞珀的骨肉。”
衣飞石前日已经来劝过衣尚予了,今日又忍不住来再劝一次。
其实,衣家在此事上很克制,谢范带人打上门来是拼命,若非衣家容忍,那日在衣家大门前黎王府就铩羽而归了。偏偏黎王府不依不饶,才有后来之事。
衣飞石觉得衣飞珀理亏,人家父王想要出头也是常理,当然,这出头闹得全然不留余地,也昭示了谢范想要和离的决心哪怕黎王府已经失爱于皇帝,谢范也舍得砍了衣家这门极其显赫的姻亲,只为让女儿大归。
衣尚予没告诉二儿子,前几日谢团儿来找过他。
在衣尚予看来,衣飞石已经彻底成了皇帝的附庸,根本算不得是衣家人了。皇帝与家族之间,只要衣家不至灭门之祸,衣飞石站的永远是皇帝那一边。
“我自有道理。”衣尚予说。
衣飞石弄不清楚老父的想法,他只知道,虎须不能轻撸。
衣尚予前半辈子就没对人服过软,文帝、孝帝、太平帝,哪个皇帝衣尚予没有怼过?如今被黎王府打上门来,衣尚予没带兵把黎王府家奴全部推平就是极其忍让了。
正如谢范不忍女儿受辱,衣飞石也不大忍心让老父憋气。
“阿爹,家事不比战场,念着她肚子里还有您的孙儿,求您宽仁。”衣飞石求道。
谢团儿都知道她的孩子此时不能姓谢,衣飞石就更不会让她和离了。
现在皇帝没有露出立嗣女的心思,就不会主动插手谢团儿与衣飞珀和离之事。若谢团儿与衣飞珀不肯和离,孩子落地就得姓衣。一旦和离,皇帝必然要让孩子国姓,谁也阻止不了。
衣飞石一贯反对立嗣女,当然不肯坐视此事发生。
他希望这个孩子姓衣。
他还想在孩子长大之前,就打消皇帝立嗣女的念头。
“叫聪儿搬回来。”衣尚予说另外一件事。
衣长宁与谢娴成婚之后,一家人都住在长公主府,只有衣明聪比较特殊,因很得皇帝爱宠,他多半时间都养在皇帝身边,不是住在宫里,就是住在襄国公府。
衣尚予已经对此缄默已久。
这些日子衣长宁在家中养伤,衣尚予也知道了四岸县发生的事。
皇帝是否容得下衣长宁,衣尚予不知道,但是,衣尚予知道,他这个看似温柔不争带了点白莲花属性的次子,绝容不下衣长宁。
这当然更好。
早些绝了长熙郡主的妄想,省得他那傻不愣登的二孙子重蹈覆辙。
衣飞金就死在周氏手里,若衣长宁又死在谢娴手里,长房是有多犯桃花劫?
衣飞石也不知道衣尚予把自己的劝告听进去了没,传话叫人去把衣明聪的服侍下人、箱笼细软收拾好,当天下午,连住在宫中的衣明聪一并送回了长公主府。
谢娴在长山王府娘家,闻讯匆匆赶回来,看见大儿子不吃惊,吃惊的是那些原本应该留在皇宫和襄国公府的下人:“谁让你们回来的?”
自从黎王出禁、谢团儿怀孕的消息传出之后,谢娴就隐隐觉得不好了。
“回郡主话,是公爷吩咐。”
谢娴回到内室,看见躺在床上休息的丈夫,先服侍衣长宁喝了药,才垂泪问道:“二郎,二叔叫人把服侍聪儿的下人都送回来了……你究竟做了什么错事,惹得二叔发这么大脾气?”
衣长宁从不让谢娴知道他和大小舅子私下串联之事,真以为妻子不谙世事,笑道:“你误会了,不是二叔叫他们回来。是祖父叫回来的。放心吧,二叔不是冷心寡情之人,我虽做错了事,认真些改了,再去求求他,他总不会记恨小辈。”
此时,衣长宁依然不知道他在四岸县演的戏,早被皇帝与衣飞石一眼看穿。
在他想来,衣飞石不过是气他火烧县衙,可他也是“为了衣长安”啊。他太明白二叔的秉性了。只要露出心存孝悌不惜犯过的模样,二叔就一定会原谅他,说不得还要欣赏赞扬他,越发器重他。
谢娴被他自信满满的态度说服了,半信半疑地松了口气,安置好下人,带着两个儿子和小女儿去给祖父请安在婆家,谢娴非常恭敬知礼,哪怕祖母卧床,她也会每天去院子里请安。如今衣长宁病了,就由她带着孩子们去给祖父请安,使孩子们承欢膝下。
意外的是,一向体格健壮,六十岁人依然能上山打虎下水擒龙的镇国公,居然病倒了!
听了衣尚予卧病的消息,谢茂比衣飞石都着急。
“快,马上宣太医署所有太医,都去长公主府!”
“义王叔府上不是有个专治老人病的神医?叫什么老神仙的?去把人借来,也送去长公主府。”
“赵云霞是不是在醒春山房?叫她看看崇慧郡主今日要不要紧?若不要紧,叫她也马上去长公主府。就是要紧,也赶紧处置了,务必赶去长公主府看一眼!”
谢茂把印象中数得着的大夫都喊了一遍,全部差遣到长公主府去。
点名要了大夫之后,他又风急火燎地把郁从华喊来,叮嘱道:“你亲自去!先开朕的内库,把各种药材都捡一遍,不挑贵的贱的,但凡有的都挑出来拉到长公主府去。镇国公用什么药,不必来问朕,直接用!”
他如今威仪日重,倒不好轻易去臣下府上探望。
想叫谢沃、谢泽去探视,又怕这两个心大了的皇子出幺蛾子,反倒害了衣尚予。
在谢茂心目中,衣尚予是万万不能出事的。他还指望衣尚予活到他驾崩之后!
若他驾崩之前衣尚予就死了,这扶立两家骨血做嗣皇帝的骂名,岂不就要落在衣飞石身上了?
前两世衣尚予、衣飞金早死,谢朝战败失地,被陈朝压着打了十多年,最终凭着谢茂的神仙种和衣飞石力挽狂澜,衣飞石才有杀神之名。
这一世情况就完全不同了,衣飞石成就功绩完全不能与前两世相比,哪怕有灭陈之功,这灭了陈朝半壁的坚实功业,也依然落在衣尚予的身上。
衣家仅有一位杀神,一位军神,那就是衣尚予。衣飞石也得屈膝匍匐在衣尚予的镇国功绩之下。
论声势,论人心,论朝堂地位,衣飞石都无法与他亲爹衣尚予相比。
所以,就算谢茂立了谢娴或是谢团儿的儿子做嗣皇帝,首当其冲被揣测为权臣的,也是嗣皇帝的祖父或曾祖父衣尚予。
和衣飞石这个二伯父、二叔祖父,没什么相干。
只要衣尚予活到谢茂驾崩之后,这个挡箭牌就是妥妥当当的。
谢茂算了算日子,他撑死了再活十五六年,那时候,衣尚予也才七十多岁。
似衣尚予这样习武强悍的身体,只要不意外生病受伤,活个八、九十岁绝不成问题。
“你怎么还在这里坐着?”
谢茂转了一圈,转头见衣飞石还老神在在地坐在太极殿里喝茶,不禁愕然。
衣飞石才从长公主府回来,岂会不知道亲爹健康得简直能徒手举象,这会儿突然说病了,别人相信,他可不信。无非是听了他的劝告,不想和黎王府继续干仗罢了
堂堂镇国公,都因为儿女婚事闹得卧病在床,这是对黎王府示弱。
若黎王府还继续不依不饶,衣尚予立马就会从卧病变成“重病”,随时都能“弥留”。
这年月老年人都迷信,轻易不敢装病,觉得不吉利。出身兵家的衣尚予就没这些破毛病,衣家上下全是为了打胜仗不惜坑蒙拐骗的角色,装个病算什么?逼急了他还能装死。
“这就去。”
衣飞石喝完杯子里的七宝茶,拍拍袖子起身。
亲爹装病,孝子岂能不帮着捧哏?
镇国公卧病的消息传来,黎王府里一片沉寂。
谢团儿曾回长公主府与衣尚予一番深谈,却没有对父母说自己的打算。她心中很清楚,似镇国公这样的顶级盟友智囊,有一个就够了,更多的也不能奢望。
父王母妃虽然亲厚,却不可与之谋事。
黎王府闹破天就是痛恨衣飞珀辜负了女儿,害女儿受了虐待。
所以,哪怕镇国公病了,黎王府也没有任何表示。
两家本是姻亲,镇国公这样的重量级人物生病,黎王府莫说送礼问候,王爷王妃都很应该立刻登门拜访探望。当初衣飞金病逝,谢团儿还没嫁入长公主府,黎王夫妇就是宗室中第一个登门道恼的,礼数十分周全。
如今黎王府悄然不动,就是不肯妥协,摆明了态度要让郡主与世子和离。
皇帝风急火燎地宣了京中所有名医去长公主府,内库里拉出一车又一车的珍贵药材,相传仁宗时留了几棵成型的千年人参,皇帝只留了一棵给长信宫,其他的全部都拉到了长公主府都没想着给自己二三十年后备着一棵。
襄国公衣飞石也即刻告假回府侍疾,好像连远在凉州的衣长安都被惊动了。
两日后,在宫中养胎的崇慧郡主也禀明太后,欲回长公主府探望公爹。
这件事触动了始终不肯派人去长公主府探望的黎王府。谢团儿要亲自出宫探望镇国公,就表明了谢团儿的态度。
她不想和离。
“儿女都是债!”谢范长叹一声。
他一边打发人送了药材去长公主府问候,一边亲自带人抄了衣飞珀的几个外室。
衣飞珀连滚带爬到黎王府赔罪,被谢范生生踹断了一条腿。
据说,若不是黎王抢先出脚,黎王妃的刀就砍到镇国公世子那不可言说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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