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色的落日,一半隐没在赤红的蘑菇山后面,将最后一点亮光投射在黄土和赤砂铺洒的大地上。
迈特农场,炊烟缭绕,而在入口的地方,一群人仍僵持着。
“唯独极霞宫的人,不能进,不能走!”卡尔说。
“我可不记得极霞宫和元道盟或者那位安先生有过什么梁子,你对极霞宫这般仇视,是不是误会了?”
洪季说:“少在那里装傻充愣,若不是你们极霞宫,安先生的腿——”
卡尔喝道:“洪季!不该说的不必说!”他又对王佩离说:“我们不愿伤人,只想请诸位随我们到农场小住一段日子,便放你们回去。”
Erin孙立即叫道:“那怎么行,我们还有要紧的事。”
王佩离打断她说:“你也闭嘴,不该说的不必说。”接着她又说:“我想你们的所作所为一定不是安先生授意的,因为你们的行为简直是自掘坟墓!”
卡尔诧异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王佩离说:“第一,你只知道我们在打听农场,便认定我们是武盟中人而出来阻截,是杯弓蛇影,反倒先把自己暴露了;第二,得知我们身份后,不套出我们是不是还有同党,知道你们根底的人都有谁,就立即发难,简直是愚不可及;第三,你既然知道我是修行者,难道不知道我有神念么?几个人趴在玉米地里埋伏,难道我会察觉不到?你太低估修行者的实力了!”
卡尔矍然一惊,大喊:“快!先将这女人制住!”
王佩离冷笑:“晚了!”
蓦地,荒原中传出一道短促的爆炸声。一人倒飞出了一丈,双管猎枪在夕阳的余辉里,兀自在空中打着转,然后和那人一起落在地上。王佩离一跺脚,又一个持枪的人脚下土地黄光闪动,顿时炸开,将那人掀飞了出去。
玄空符箓,以意为笔,真气为墨,凌空画符,凭借真气引动自然气象。可以用手指引动意念画符,也可以用脚尖在地上涂鸦,亦可呼气成符,一念成符。只不过,后者需要神念及神通成长到炉火纯青的境界。
赤红火符可以引燃木棍,在地里埋下雌黄震符可以引发爆炸。王佩离空劈一掌,天青风符已贴中第三名持枪的青年,青年和第一人一样,直接倒飞出去了一丈。
这时,卡尔率领七人已向王佩离展开合击。由于洪季没了兵刃,七人难以通过草叉形成枪阵,便以洪季为阵眼,四人正面攻击,卡尔等两人侧方寻隙偷袭,洪季居中呼应。阵法简单,却胜在实用,七个打一个,本来就占据了人数的优势。至于匆匆躲到一旁的Erin孙和张衢亨,则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
王佩离再跺脚,埋在正面的四道震符同时爆炸,将砂石尘土炸起一米来高。前队冲锋的四人顿时被掀翻在地,洪季大喝一声,和两名后队迈过同伴的身体,继续攻击王佩离。尤其洪季,之前失了两次手,已然觉得羞愧,这一次便发了狠,想着拼着受伤也要制住王佩离。
四道符的爆炸已起到了短暂拦截的作用,王佩离暂不去管正面的敌人。仗着有神念在,背朝着洪季等人,准备先解决了第四名持枪的人。
持枪的四人武功都稀松平常,排位都在庚字以下。第四人自知不堪对方一击,便发了狠,把卡尔交代的只许恫吓、不得开枪伤人的命令都给抛诸脑后了,直接扣动了扳机。
砰,装有霰弹的猎枪枪口,一齐射出十余颗直径八毫米的铅弹,像是泼在空中的豆子。尽管猎枪射速不快,但在不足十米的距离下,王佩离可没有缩地的本领来逃出子弹的覆盖范围,况且她背后可还有三个正扑向他的人在。
王佩离真元不如葛二充沛,所以她的护体真气,最多只有两层半。如果单凭护体真气来扛霰弹的话,她多半是要受伤的。说时迟那时快,在猎枪被扣动前的刹那,王佩离双手飞快地在身前画圆,将全身真气调度到正面,形成一面阴阳旋转的真气漩涡。这是从东方武术太极中获得的启发,仙宗内家拳——冲缺拳的阴阳手,配合真气使用,是数一数二的以守为攻的招式。
铅弹弹丸飞入真气漩涡,如同落进粘稠的糖浆,速度骤减,只又飞行了两寸就悬停在了半空,并开始随着真气漩涡旋转。
这还只是一瞬间的事,所有人还未注意到,如电影特效般悬停在空中的铅弹。但在枪响的同时,他们都在动。张衢亨看到了第四人开枪,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扑向他。洪季趁着王佩离施展阴阳手的空隙,集中全部力量的拳头打向她毫无防备且没有护体真气的后心。Erin孙关注着偷袭王佩离后背的三人,甩出背包,砸向冲在最前面的洪季。癞子已跳跃起来,咬中横起草叉欲刺的第三人的手腕。卡尔的草叉正扎向王佩离的小腿肚。
下一刻,开枪的第四人被张衢亨扑倒,黑虎掏心的洪季被Erin孙装有一应贴身物事的背包砸中了脸颊,侧身栽倒的同时,一颗大牙险些离开牙床的束缚。第三人惨叫着,试图甩脱癞子参差不齐的牙齿,它有一对上下呼应的犬齿长得最是扭曲,咬合的时候像是错位的夹子,使一块肉遭受咬伤以外更痛苦的摧残,简直是痛不欲生。
王佩离正在收回真气漩涡,漩涡中的铅弹开始徐徐下落。卡尔是此刻唯一未受拦阻的人,他的草叉可以轻而易举地刺穿王佩离的小腿,并注入内劲,使伤口无法在短时间内愈合。接下来,他们重整旗鼓,定能逐步取得胜利。
可是,卡尔的草叉迟疑了,他注意到王佩离的举动——她是在为自己挡子弹。于是,他没能立即刺下草叉,而是等到铅弹像豆子一样落地,弹了三弹,才奋力地刺下草叉。草叉没能顺利地刺穿王佩离的护体真气,或者说,卡尔的全力一击仅仅刺穿了一层半的真气。
“愚蠢!”
王佩离踢出一记鞭腿,踢飞了洪季,使他那颗欲去还留的大牙彻底飞出了牙床。又空劈一掌,真气的气浪刮得卡尔倒退了一丈,在地上留下两道鞋底摩擦地面的痕迹。最后,她抓住癞子后脖颈的软肉,算是挽救了那位痛得已带着哭腔的可怜人。
错过了唯一伤害王佩离的机会,卡尔已知再无胜利的可能。如果不是他施展了千斤坠的功夫,那么刚才那道气浪就能将他掀飞,然后摔个狗啃泥。现在,他仿佛可以闻到橡胶鞋底和地面摩擦产生的焦味:“我们输了,如你所说,我们确实太愚蠢了。如果是安先生,一定会先引诱你们进农场再动手的。”
王佩离说:“与人对阵,不要妇人之仁。如果我没有阴阳手,那么我一定会被子弹打伤。”
Erin孙拍手称赞:“佩离姐果然厉害,以一敌十一!”
王佩离用真气托起Erin孙的背包,不由皱了皱眉头:这女人的背包里都装了什么,怎么这么沉?光用真气可托不动它。想是这么想,但既然要装X,那也不能半截露怯了。于是,背包在真气的作用下缓缓飞到Erin孙的手中,王佩离这才长出一口气说:“你的暗器也不赖,就是力道差了点。”
真气能够干涉物质是不假,但是真气操纵的物质越重,消耗越大。所以,葛还婴才会化影出飞剑,而不直接御使实物,就算是御使一片叶子都要比单纯地化影真气要费劲得多。
张衢亨骑在持枪的第四人身上又挠又揍,一通乱拳居然打得庚字位武者只知道捂着头脸挣扎。他见王佩离已结束战斗,还不忘摆出一副武松打虎的姿势邀功:“佩离,看我厉害不?”
王佩离噗嗤笑了,转眼又敛去笑容说:“瞧你那德性……”嘴上这么说,她心里却是暖的。英雄救美不见得非得脚踏七彩祥云从天而降,就算是被揍得鼻青脸肿,救美的也是英雄。
“卡尔!”一名扎着双马尾的少女边跑边呼唤着卡尔的名字。
洪季举目张望,直叫不好:“糟了糟了,一定是动静太大,惊动了安先生了。”
卡尔将草叉丢在地上说:“这架在她替咱们挡子弹的时候就已经没法打了。”他对王佩离说:“前辈,方才之事于情于理都是我们败了。但我仍要腆着脸求你一件事,可否?”
王佩离说:“不必了,我们对安先生本来就没有恶意,不会伤他也不会将他的事说出去,何况……”她欲言又止,实际上她并不认为老天师会把他们无缘无故地抛在这荒僻之地,原因恐怕就是这安先生。既然老天师未曾挑明,还特意派了少天师来,意思就很明显了。
卡尔摇头说:“我相信你,但还是希望你答应不要伤害安先生,而我也会不惜一死守护他的。”
王佩离说:“哦,我可以理解为……迈特农场里另有秘密么?”
卡尔沉默。
Erin孙凑近王佩离问:“佩离姐,你能不能先别卖关子,告诉我你猜到了什么。”
王佩离压低了声音说:“我也不知道,诈他的。”
Erin孙竖起大拇指说:“高,实在是高。要这样的话,咱们还进去么?”
王佩离说:“当然进,已经有人来迎接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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