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宗权从父亲书房出来,已是四更时分。秋凉的夜萧条无力。
梁宗权还未出的大门,便看见三春儿举着灯笼在外眺望。
他微蹙眉头走了出去,“怎么?来绑我的?”
梁宗权说话并不客气,甚至带着微微的恼意。
三春儿吓得缩了缩脖子,“姑爷,您可体谅体谅小的吧。今儿个您不回正房,我家姑奶奶便要拨了我的皮了。”
三春儿这个丫鬟看着机灵,说话又讨喜。偏偏她那主子不乐意见这样滑头的人,但凡什么好事都轮不到她。只有这样跑腿耐揍的活计是她的事。
梁宗权几次三番被她往新房里拖已是熟的不行了。再加上她软磨硬泡没皮没脸的功夫,梁宗权看见她甚至都想逃了。
可这丫鬟偏偏这时候没眼力见儿,见梁宗权不理她,憨笑着蹭上来,“姑爷,您是活菩萨,救苦救难。今儿个也救救我罢。”
梁宗权挑眉瞧她,小小年纪生的眉目清秀,可是怎么看怎么让人喜欢不起来。他冷冷抽动一下嘴唇,“头前带路。”
三春儿开心的掩唇一笑,娇羞可人。扭头打起灯笼照亮前路,带梁宗权往后院儿走去。
梁宗权住的院落乃是梁将军成亲之时住的小偏院。除了僻静之外,一切都好。雅致的小院外长着一棵粗壮的合欢树。夏日里阵阵微风拂过,满院子都是合欢花的香味。
梁宗权偏爱这里,便一直独居此处,直到新妇进门,这院儿里才填了脂粉气。
三春儿走了不多时便耐不住寂寞要说几句话了,“姑爷,院儿门口遮天蔽日的树是啥树啊?一直招蚊子。这都立秋了,蚊子快吧姑奶奶生吞了。要不把那树砍了吧。”
梁宗权闻言蹙眉,“怎么不把你砍了?”
听闻梁宗权这么说,三春儿吓得一抖,不敢接茬,“姑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姑奶奶受罪,您也休息不好。”
梁宗权不再理会她,摔袖往院里走去。
三春儿苦不堪言。都说这事儿不能说了,可姑奶奶偏要砍了那棵歪脖子树。幸亏自己嘴快问了一句,要真给砍了,自己个儿的脑袋怕是也要搬家了。
三春儿缩了缩脖子紧跟上去。怎奈梁宗权步子太大,早已追不上了。
三春一溜烟跑回院子里,拉了门栓准备直接回去睡觉。才走到院当中,就听正房里传来打砸的声音,“如今你是伎子都看在眼里了。怎么不与那山野村妇蝇营狗苟了?这几日我还当是改邪归正了。没想到竟是越发的没出息了。”
三春儿一听这话,吓得头皮发麻,赶忙往房间跑去。
这还没跑几步就被嬷嬷拿住,“跑啥?还不赶紧进去劝架。”
说着,将一个托盘塞进她怀里,推搡她几下,不悦地道:“怎的还不愿意了?”
“没有没有……”三春儿忙陪笑,抱着托盘往正房走去。
这等出力不讨好的事都是她的。
三春儿叹了口气,已走到正房门口。
长呼一口气伸手敲门。
这手还在半空中举着,梁宗权已大力拉开门走了出来。
一眼看见站在门口的三春儿烦闷地哼了一声,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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