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脸惋惜道:“西域县今年种棉花的都十万亩,麦子也有个七八万亩地,除去种红花、甜菜、打瓜的一万来亩地,我打听到,玉米也就四万来亩。今年种棉花的大部分得了棉铃虫,都减产了,棉农没挣上啥钱。你说,这些棉农今年种玉米该多好,那咱这烘干厂就大发了。”…
骆滨听出了话外之音,“李哥,你是愁咱烘干厂货不够?”
“那当然,小弟,咱这两套设备从十月上旬一直忙到十二月底,至少能烘干5万亩的玉米。”李献不甘心地说:“要是其他县上农民能把玉米卖给咱就好了,关键是牵扯到农民的农业税,要不,没那么多麻烦。”
骆滨一听,不由想起,那孜古丽的二哥艾合买提是西域市粮站站长。
他说:“李哥,要不,我让三十白去找找我们的老邻居艾合买提,他是西域市粮站站长,让他想想办法,问问他,给咱交粮的农民上缴的农业税从咱这里扣行不?”
李献双眼一亮,兴奋道:“好啊,粮站站长肯定认识倒卖粮食的二道贩子,他们会想办法处理农业税的事,让他介绍几个倒卖粮食的就行。你告诉三十白,让他提着重礼去找你说的那个艾合,艾合什么?”
“艾合买提。”骆滨笑了,摇头道:“李哥,这个艾合买提哥跟我大哥一样,是个干事较真的人,真正的布尔什维克,他绝对不会收礼的,只要我骆家人出面,这个忙他肯定会帮,对了,艾合买提哥是艾力叔的二儿子,跟我二哥同岁,人品特好。”
李献半信半疑地望着骆滨,怀疑的口吻说:“艾力的儿子,怎么可能跟艾力不一样?”
骆滨解释,“这个艾合买提的性格、脾气都随他妈妈玛利亚阿姨了,为人实在朴实,不像艾力叔那么精明。”
李献还是不大相信,狐疑地说:“艾力能养出这样的儿子,实在想不通,你都不知道,这个艾力我也接触十几年了,变化挺大,最初认识的时候还一身正气,后来开始沾点便宜,现在的胃口是越来越大了,幸亏他离开沙枣树乡了。”
骆滨一听,脸色很凝重。
他早就听些关于艾力的风言风语,仅仅是听说而已。
这么多年来,他骆家遇到任何事去找艾力,艾力二话不说全力帮忙解决。
毕竟两家百年的交情还在,艾力从不为难他。
李献知道自己说的有些多,伸手拍了下骆滨的脊背宽慰道:“行了,别多想了,这话我也就是在你面前唠叨下,那就说好了,让三十白这两天就去找艾合买提,再有三天,咱厂子就要开仓收粮了。要是,艾合买提帮不了忙,你也别着急,整个伊勒地区就我一家烘干厂,酒香不怕巷子深嘛,老百姓还是想办法把粮卖给我的。”
骆滨点下头,从口袋掏出一张存折递给李献,“李哥,三十白最近的修车厂又挣不少钱,又收了房租费,他把钱都打到这个折子上了,上面有25万,收粮的周转资金,够不?要是不够,我再想想办法。”
李献接过存折,看着骆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骆滨看出来,忙问:“李哥,是不是不够?”
李献迟疑数秒,最终还是说出口,“小弟,听说那个那孜古丽都是行长了,咱拿烘干厂作抵押,想办法从农行贷出来个二三百万,防着万一玉米一时半会儿脱不了手,贷款的钱当周转资金。”…
骆滨脸上流露出无奈的苦笑。
李献看出来骆滨有些为难,忙打住,“算了,你要是为难,咱想想其他办法,我跟你嫂子手头有个50万,暂时还能运转。”
骆滨深吸两口烟,沉吟片刻说:“李哥,这样,我跟那孜古丽说一下贷款的事,到时候跑贷款,你跟三十白去办,我就不去了。”
“为啥?”李献问了句。
他见骆滨双颊绯红,猛然醒悟,“小弟,你不会跟她又?”
骆滨忙摇头否认,红着脸说:“没有的事,我就是,算了,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今天来厂子就是有意在躲着她,我怕,我俩,哎,毕竟从小到大,心里一直都把她当我老婆看待的,”
李献笑了,“你心里还有她,她心里也有你,哎行了,我心里有数。”
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恍然大悟道:“你在躲着她,她不会在咱万亩地吧?”
骆滨的脸更红了。
李献呵呵笑了。
骆滨羞恼地望着他。
李献笑够后,戏谑的神色说:“好了,你现在陪我去找那孜古丽,贷款的事我来说,你能帮腔几句就行。”
骆滨红着脸说:“李哥,在她面前,可别露馅,别让她知道我在躲着她。”
李献大笑着朝他那辆越野车走去。
他上车前,见骆滨还站在原地,忙催道:“走啊,咱现在是找那行长说正事。”
骆滨烦恼地挠挠头皮,无奈地嘟囔了句,“想躲开她,看样子还真躲不了。”
俩人开着车先后来到地里新盖的房屋前。
那孜古丽正在朝铁丝上搭洗干净的床单。
她抬起眼朝皮卡车驾驶位搜寻,正好撞上骆滨的视线。
骆滨下了车,硬着头皮走到那孜古丽面前。
那孜古丽的胸腔内先是欢呼雀跃,接着就是一股委屈充斥着腹内。
而李献早下了车朝那孜古丽走去。
李献眯眼打量着神色端庄的那孜古丽,笑眯眯问候着,“那行长好。”
那孜古丽把视线挪到李献的身上,恍然想起她曾在上大学的一个暑假专门跑到李献的沙场去找骆滨,见过眼前这个人。
真没想到,记忆中的那个精明能干的男子竟也是秋霜染上鬓角。
她抿嘴微笑着点点头,“你好。”
李献见骆滨走到身后,不自觉地后退两步。
骆滨见他退后,明白其中的含义。
李大哥这是让他提贷款的事呢。
骆滨挠下后脑勺,盯着那孜古丽淡笑着问:“我跟李大哥合开的烘干厂周转资金不够,想在你们银行贷二三百万,行不?”
一谈起工作的事,那孜古丽顿时如同变了个人,没有了女性的妩媚和慵懒,显得很干练。
那孜古丽没一点多余的话,“行,等我把衣服晾完,在屋里谈吧。”
骆滨看着她脚下洗衣盆里的衣服,忙弯腰拿起一个床单朝铁丝上搭。…
李献站在旁边看着骆滨和那孜古丽用手捋着皱巴巴的床单。
俩人的动作和节奏如同一辙,配合相当默契。
就连脸上的神情也一模一样,犹如生活多年的老夫妻。
李献心里不住地惋惜,这对恋人没走到一起,真是可惜。
三人坐在那孜古丽昨晚住的屋里。
那孜古丽认真听着李献贷款的原因和款项的用处,不住地点头。
她习惯性地在小本子上记录着要点。
那孜古丽的右手摩挲着碳素笔,双目久久落在笔记本的数字上。
李献和骆滨坐在旁边一言不发,静静等待着她的答复。
就在李献和骆滨以为贷款的事可能办不成,俩人对视一眼。
突然,那孜古丽抬头询问李献,“李老板,烘干厂里有几个贫困户在你那里打工?”
李献不假思索地回答:“一共5个,其中两个还是残疾人,一个是小儿麻痹症,一个是哑巴,两个残疾人干不了重活,我安排他俩打扫烘干厂的院子,干点力所能及的的杂活。”
那孜古丽的笔飞快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
她又转脸询问一直盯着她看的骆滨,“我记得,你这里还有9个贫困户吧,错了,加上张老汉夫妇,你这里应该是11个贫困户了。”
骆滨没想到那孜古丽对自己地里用工情况这么了解,微微愣怔数秒,摸摸脑袋,连忙点头,“嗯,就是11个。”
那孜古丽又对李献安排,“每年发放数额较大的贷款一般都在年底或年初,还从未在十月份发放这么大笔的贷款。这样,既然你们俩都是扶贫大户,我回去跟行长商量下,对你们扶贫大户的贷款能不能特事特办,你写个简介,讲清楚烘干厂成立的时间,给农村带来的社会效益,解决就业人数,里面一定写清解决多少贫困户就业,明天我回去后就给你们办这事,你们也赶紧准备抵押的东西,烘干厂的资产应该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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