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的众人都只当世子殿下在说笑,纷纷露出会意微笑,根本没讲这些话当一回事。
“都还愣着做什么,该干啥干啥去!”张领军大手一挥,将聚在侧舷的一圈甲士驱散,自个儿往船舱去查看起情况。
漫到二舱的积水已被人工舀了大约三分之一,集中人力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将泄露进来的江水尽数排尽。
云迟则维持着一脸淡淡笑意登上三楼,继续和师姐探讨起来。
“此刻一直吊着我们的家伙终于暴露,我们应该再不用忧心忡忡。”他柔声宽慰轻皱眉头的师姐。
云挽雪闻言反驳:“可是那人跑了。”
“我说了他会回来。”云迟轻轻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同时驱使两道神机消耗着他大量精力,此刻只维持在危险的两三百点左右。
玉江,白鹿滩不远处某堪堪探出水面的小小沙洲。
一只体型几乎和沙洲一般大的披甲老鳖凭空出现于此,将这满地芦苇压得东倒西歪。
诸葛家的男子稳稳立在那大王八的背上,眼神迷茫。
呆立了片刻,甲鱼一个扑棱没入水中,驮着自家主人缓缓往不远处那三团火光游去。
楼船。
“云公子!”
听到门外张领军呼喊,云迟拉开房门,便见他一脸古怪地搓手立在走廊。
以眼神示意对方有话快说之后,领军讨好地开口,道:“公子神机妙算!那武侯世家的小子方才自己回来了,现下正给下官的儿郎们捆在甲板上听候公子发落。”
来得挺快,看来他那个什么“移形换位”的阵法里这里也没有多少距离嘛,要不是趁着夜黑风高,恐怕要给人一眼看穿。云迟心中议论,面上也挂着满脸不过如此的表情跟着领军下楼前往甲板。
方才始终表现出一副“天下尽在我手”气质的黑衣男子此刻正浑浑噩噩地坐在甲板之上,被粗绳裹了一圈又一圈,面上黑巾也给人摘了去,说不出的落魄样。他的周围站了五六个披甲执锐的士兵,正紧张地戒备着。
此人面容普普通通,和自己比差了大约两个吴彦祖。云迟默默打量对方长相的同时,停在他面前五米外。
“诸葛兄,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这不就自己跑回来了?”云迟饶有兴致地打趣,随后直接进入流程,“咱们废话少说,你叫什么名字?‘矛’是不是你?”
“我叫……诸葛余,我就是‘矛’。”
看着这人丝毫没有犹豫地就回答了世子殿下的质问,张领军顿时有些目瞪口呆起来,想不到这位公子爷竟然手段深藏不露,远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人畜无害的模样!
“诸葛余……行了,劳烦张大人将这贼子暂时看押,我明日要亲自审问。”确认士兵们已经将对方彻底制服,云迟向领军吩咐的同时,解除了神机·果萝的召唤。
面前的诸葛余眼色渐渐清明,看清自己的处境之后,脸色瞬间巨变,难以置信道地哀嚎起来:“这……这不可能!我明明安排得万无一失!怎么会……”
“行了行了。‘矛’先生,就你这水平还万无一失呢!给他打晕了带下去。”云迟欣赏了片刻对方的无能狂怒,觉得他有些吵闹,当即向周围的甲士吩咐。
“张大人,楼船修复还要多久?”看着自己已然见底的精力值,他有些着急起来,只好出口询问。
“积水已经排尽,正在修补破损,想必盏茶功夫就能完工。”
还好还好,不至于把我拖累得自动关机。云迟心中估算,确认自己还能支撑下去,便再不停留,与在楼上走廊看热闹的赵公公点头致意后,返身回房。
一夜无话。
连夜修补好船只后,卫队再不停留,天亮前便驶离了白鹿滩航段,有惊无险地将这四府交界水域抛到身后。
水面再次变得宽敞起来,若非始终能看见一侧江岸,云迟总有一种自己一行人正在海上航行的错觉。
天色转眼大亮,没有了贴身丫鬟的服侍,云迟顿时觉得洗漱梳妆变得繁琐起来。
他终于懒得再冠发,只是随意将自己的长发绾了个道士髻,最后用一根拔了笔头的笔杆固定就算完事儿。
吩咐侍卫将昨夜自投罗网的诸葛余带到自己这来后,云迟又去请隔壁的师姐过来旁听。
“怎么头也不梳?”云挽雪一见师弟,就被他头上顶着的丸子吸引,忍不住皱眉教训起来,“给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我辈潇洒自在,放浪形骸,管他这些乱七八糟的礼制束缚做什么。”云迟不以为意,转移话题,“我已叫人将那诸葛余送过来亲自拷问,还请师姐帮我把把关。”
云挽雪果然也并不在意俗礼,注意力被吸引开去,认真思考道:“此人应该就是大师兄说的那个‘矛’。我们与川南武侯家不说交情深厚,怎么也算是秋毫无犯,他为何要几次三番追扰我们?”
“他是旁系子弟,自然不在乎这些的。”云迟哑然,给师姐倒了杯热茶,又继续道,“待会亲自问他,岂不一清二楚?”
她知道自家师弟有一门拷问秘术,当下也就点了点头,静候侍卫将人送达。
“都下去吧,这里有我师姐坐镇。”由于涉及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云迟将站岗和送人的卫兵悉数打发了去,这才走到无精打采跪倒在地的诸葛余身旁。
他昨夜似乎吃了不少苦头,此刻衣发凌乱,脸上挂着麻木神色。
不会给张领军那帮人折磨成傻子了吧?云迟心中嘀咕,俯身在诸葛余面前摆了摆手。
“要杀便杀,休想让我吐露任何消息!”诸葛余突然恶狠狠地冲云迟大喝。
“没变成痴呆就好。”云迟面对对方的挑衅不以为意,反而满意地点了点头,“吐不吐露消息现在可就由不得你了。”
诸葛青想起自己昨夜莫名其妙就落入此人手中,不由有些心有余悸,下意识瞪大双眼提高了警戒,仔细观察起对方一举一动。
“我喜欢你这种懂得配合的人,能帮我省下不少功夫。”
当云迟带着笑意的话音传入诸葛余耳中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眼前不知何时已经贴过来一张看不清容颜的虚幻脸庞,那双荡着秋波的眸子散发着一种莫名的魅力,吸引着他忍不住想主动亲近。
下一刻,他已经失去对意识的控制权。
云迟的声音悠悠响起,仿佛来自心灵的拷问:
“告诉我,你的‘神’是谁?你是怎么和祂取得联系?又是怎么知道我就是‘隐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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