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的上端开了扇小窗,现在正不停地往里面灌着风,不过二人都是习武之人,一时也不觉得冷,清冷的月光透过小窗在地上洒下一个小方格,秦舫缓过剧烈的心跳,从一团浆糊的脑子里准确地捉出来冷静的思考能力。
他略一沉吟,道:“不用担心,看那几个土匪之前说的话,匪首应该过不了两天就会召见我们的,且先等一等。”
秦舫说得没错,第二日一早,牢房门口就有人粗暴地喊他们。
二人前一夜都没怎么睡,聂卿尝试解了解身上捆着的绳子,发现越乱动它就捆得越紧,她对着秦舫摇了摇头,说道:“西疆军用的也是这种捆人的法子,这土匪头子恐怕还是行伍出身,这绳结设计得十分巧妙,被捆着的人是无法解开的。”
这一次土匪没有再蒙他们的眼睛,推攘着二人往前寨走,越往前走,二人心里就越发心惊。
这哪里是什么匪寨,这分明就是一个演武场!
一路上,二人都能看见不少人手拿枪刀在比划,这么冷的天气,有不少人都打着赤膊,露出精壮的上身和肌肉虬结的胳臂,刀枪碰撞间还能看见激烈的火花。
这可不是什么装模作样的假把式,他们比划之间都是很有章法的,看起严整性丝毫不亚于四境的正规军。
这山寨的匪首到底是什么来历。
两人被带到了前堂,聂卿跟秦舫抬头一看,牌匾上,“忠义堂”三个字铁画银钩苍劲有力,不过他们没多看一会,后面的土匪已经不耐烦地推着两个人往前走了。
忠义堂上,有一人坐在上首,他不停地把玩着手中的双刀,那两把背上镶着金环的砍刀听着声响就知道应该不轻,但是在那人的手里却像是两个轻巧的幼童玩具,随便他掂上掂下。
“大哥,人带进来了。”推着他们进来的两个土匪恭敬地对坐在上首的人抱了抱拳,又转过脸来凶神恶煞地对二人命令道,“跪下!”
出人意料的是,这两个人一改昨晚被他们抓住时痛哭流涕的模样,面色冷峻,动也不动。
“你们聋了是吗?”旁边站着的两个土匪见状怒火中烧,压着两个人往底下跪,“好哇,你们两昨晚果然是装的,我险些上了你们的当!说,你们两个是不是北蛮人派过来的奸细?!”
秦舫看见那个土匪的手一直紧按着聂卿的肩膀,额上的青筋都跳了跳,他本来还想先礼后兵,眼下这情形正戳他心眼,他双手被绑缚在身后,但两条腿还是完好的,他毫无预兆地对着按着聂卿的那个土匪发难,一脚踹飞了他,而后身如回马枪,再一脚踢飞了反应及时但还没来得及冲上前的另一个土匪。
忠义堂内一时无声,那两个土匪瞪圆了眼睛,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就往两人这边冲过来,却被堂上那匪首轻轻地喝住了:“行了,别丢人现眼了,自己回去擦点药,跟蒜头他们继续好好练练吧。”
那两个土匪虽然还是满脸的不服气,但都听着匪首的命令弯腰退下了。
堂内只剩下三个人,那匪首把两把金环大刀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搁,起身朝二人走来。
聂卿满心忌惮地盯着匪首,视线内突然出现了半个宽阔的肩背,她目光微转,发现秦舫悄无声息地移到她前面来了。
她不想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跟人家打起来,率先开口道:“我二人并非北蛮奸细,是从西疆那边赶过来去见沈大帅的。”
那匪首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他停下了脚步,好整以暇地上下打量他们二人,突然石破天惊地说道:“你二人,不是什么简单的兄弟关系吧,我还是第一次见着活断袖呢。”
聂卿:……
聂卿:???
她总觉得自己是听错了,但是又觉得以她现在的状态不可能耳背到这个地步,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脸上满是匪夷所思的表情,她心中的警惕被一种诡异的情绪替代,艰难地问了一句:“您刚刚说什么?”
那匪首津津乐道:“这有什么的,此事虽然不为世人所容,但我贺忠义觉得,那些酸儒嘴里说的纲礼人伦都是放屁,你们既有情——”
秦舫上前一步,他的耳根已经红透了,这固牢山的土匪头子,怎么这样讲话?
他在那土匪头子开口把事情搅得更乱之前制止了他,“大哥,我们并非断袖,是的的确确有事情要去北疆见沈大帅,所以才会借道贵洞府。”
“咦?”贺忠义吃惊地望了秦舫一眼,迟疑地说道,“可是看你之前的动作和眼神,分明是对你身后这个小兄弟动了真心啊,这个眼神,我老贺不会认错了。”
秦舫和聂卿都心跳停了一瞬,聂卿从后面站上前来,忍无可忍地说道:“我是女子,不会有断袖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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