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了周迟的犹豫,白毅抬眸看着他,似乎是猜到了什么。
“是关于珍儿的?”
周迟抿紧唇,点了下头。
他眸光微动,冷笑道,“是不是李序睿去找她了,我现在就去找他算账。”
因为一直忙着航空基地的事情,李序睿的那些事情,他暂时不去理,白珍儿每天都过得很好,没有再提姓李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如果李序睿亲自找上门来,他定然不会怕他。
白毅脑子里一阵火气,转身就要去开车。
“白老大。”
周迟喊住他,对上他那双冷漠的眼,不忍心的偏开头。
最终,咬了咬牙。
“你妹妹出事了。”
“你说什么?”白毅脸上闪过一丝慌张,转身立马上车。
见状,周迟一个箭步冲上去,跟着他上了车。
越野车的速度提到极限,连过弯道都是提速,好在路上基本没什么人,从大门口到宿舍楼下,仅仅用了四分钟。
途中,白毅紧绷着脸,沉默不语。
周迟小心的打量着他,坐立难安,心里反复犹豫,还是选择闭嘴。
宿舍大楼到了。
两人脚步匆忙上楼,直到走到四楼的楼梯口,周迟忽然一把拉住白毅。
他艰涩道,“白老大,你做好心理准备。”
白毅愣愣的看着他,倏而笑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松了手,停在原地。
白毅极轻的笑了下,转身往走廊上走去,每一步,都像坠了千金石,连呼吸都有些沉重。
他听见了哭声。
小声的,抽泣着,悲悯破碎。
外面又下雪了。
鹅毛大雪,飘下来的很突然,有片冰冷的雪花顺着风刮到白毅的脚边,他一脚踩上去。
八月飘雪,似窦娥冤。
他看见贺子楠站在门口,抽泣着抹眼泪,却不敢大声哭出声音来。
白毅缓缓舒了一口气,抬头看向漆黑的天空,漆黑的眸子微微凝聚。
什么也看不见。
真黑。
他抬步走了进去。
房间里没几个人,听见门口的动静,全都转头看向他,突然安静下来。
小小房间静谧得可怕,安静的让人窒息。
白毅的目光停留在床上那张素白的小脸上,像定住一样,眼睛发涩、发酸,呼吸都是疼的。
“对不起...对不起...”
纪染捂住俞清清的脑袋,紧紧的抱住泣不成声的她。
白毅愣在原地。
他在想——
今天,不是满载而归吗?
怎么,怎么会这么悲哀?
他沙哑道,“你们出去吧。”
房间里的其他人很快离开。
房门关上的轻微细响像是一个点燃信号一样,砰的一下将他的脑子炸裂开来,无尽的疼散布全身。
白毅有些站不住,眨了眨眼,一步一步的走到床边。
目光中的那个女孩,乖巧、温婉、娇弱。
那张脸,和记忆中八岁的脸重叠在一起,细腻的面庞刻在脑中,融在骨子里。
“珍儿。”
他呢喃一声,倏而笑了起来。
全身无力,跪了下去。
弯腰,将脑袋靠在她毫无温度的肩膀上。
多么亲昵的姿势,可白毅觉得,这是多么残忍的一幕,他紧紧搂着她,却无法温暖这个美丽的女孩。
脸颊触碰到一处硬物,他拨开她的发丝,看见了一抹红。
那一刻,眼眶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一滴一滴落下来,滴在女孩柔软的发丝里,淹没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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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俞清清带着贺子楠去了西二区,操场很大,有没有人一目了然。
虽然这边偏远,但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白珍儿就算是走路也应该走回去了。
所以俞清清暗中猜想,她一定是发生意外了。
这也是最不愿意接受的事实。
后来,周迟也带着人过来了。
人多了,这一片也就好找了。
他们是在一个角落里发现的白珍儿。
当时已经咽气了,身体一片冰凉。
连带着肚子里那个成型的孩子,一尸两命。
满地的血,铺在身下,染红整个苍白的天。
“怪我没有早点找到她。”
俞清清痛苦的呜咽着,她心里十分自责。
“清清,不是你的责任。”
“别哭了。”
纪染拍拍她的肩膀,低头一看,站在门边的贺子楠也在哭。
她无奈道,“小孩,你回去睡觉。”
“......好,姐姐。”
贺子楠哭得眼睛都肿了,揉着眼睛,很听话的回去了。
屋内传来压抑的哭声。
周迟一拳打在墙上,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站这里干什么?”
傅辞和应明泽从楼梯走上来,看见走廊上站着的人,也听见了哭声,知道肯定是不好的事情。
应明泽看了一眼屋内,愣了下神。
悲哀气氛笼罩在其中,躺在床上的女孩年轻又可惜。
他轻叹一口气,面露担忧,看向傅辞。
两人对视一眼,最终,还是选择走进去。
应明泽蹲下去,握住白毅的肩膀,无声叹息,“节哀,我们...我们去后山替她找块干净的地方吧。”
半晌,白毅嘶哑的声音传来。
“多谢。”
应明泽拍拍他的肩,叹了口气,起身走了出去。
后续的事情处理得很快。
夜里风雪很大,方牧野带着他们去了后山,找到一处地势干净透风之处,连夜将墓地挖了出来。
仪式很简单,人也不多。
白毅亲手将白珍儿抱下去,替她拢了拢脖子上的围巾。
雪花飘落在女孩素白的脸蛋上,点润在纯白无色的唇瓣间,仿佛天地在亲吻疼惜这个姑娘。
白毅摸着她的脸颊,嘴角上扬带着温柔的笑,“下辈子,还要来做我妹妹。”
“傻丫头。”
此间。
——白家之珍儿携子
这场大雪,下了整整一夜。
纯白飘洒在大地,笼罩唯一的绿和红,冲散那些肮脏之物,洗刷净与洁。
纪染找到正在巡逻的李序睿,拽着他的衣领把人拉到一旁,动作粗鲁有力。
“纪染!”
李序睿反应过来后,下意识的去钳住她那只手,没想到怎么拉也拉不开。
他气得脸色铁青,“你做什么?!”
纪染一把甩开他,脸色更沉,冷冷的看着他,质问道,“你昨天下午在哪里?”
“下午?当然是巡逻!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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