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陈兰喜不自胜,差点儿就以为此事成了,甚至打断了宋端:“女史说的正是,我那个侄女啊,她在上御司做了三年的掌内女史了,她同我说过,这一路正是看着您的背影学习钻研,您就是她的明月,您放心,待您走后,我和兄长一定会尽心教导,叫她不负您的嘱托,侍奉好韩郎君。”
宋端被她说懵了,盯着陈兰,那人片刻反应过来,脸色尴尬:“难道您……”
“陈姝是个好苗子,陈郡公教导有方。”宋端话锋一转,“若是能进遥监殿,崔郎中身边倒是缺个助力。”
“崔秉直……他……”陈兰以为马到功成,此刻有些急,“那崔秉直……谁不知道他一日要挨三顿骂,人老糊涂的,姝儿要是跟着他,劳心劳身不说,免不了也要吃瓜落,女史您还是别开玩笑了。”
宋端闻言,忽的笑出声。
陈兰也意识到什么。
“为人臣者,唯尽君事。”宋端略略起身,“若是这点苦都吃不得,那夫人今日要说的话就到这里吧,女史备选之事本不在我的范畴,到时候也要公子亲自择定,若是陈姝真的品学极佳,自会登堂入室,不劳您和陈郡公费心。”
陈兰悔之晚矣,赶紧按住宋端:“女史女史,您别吃罪,我也只是心疼我那个侄女罢了,她是个有韧性的,是我操之过急了。”
宋端掂量着她,实际上陈郡公根本不必如此,陈姝才学和为人皆是极品,日后仕途必然坦荡,但上御司水深鱼杂,在分配女史这一环有许多暗地门道,而这最后的掌门人其实是当今圣上,韩家站在三皇子川王一侧,朝上繁花锦簇,拥趸颇多,若是再得陈家这一大族,只怕圣人难容。
但陈兰这般头脑,无法明说,陈郡公不是不懂事的人。
“夫人。”宋端想了想,“你只回去告诉陈郡公,陈姝大好年龄可留待来日。”
陈兰迷茫:“女史说的来日是?”
宋端道:“陈郡公自会明白,他若是乱来,油锅泼水,万劫不复。”
陈兰被最后四个字吓得一缩,只顾着点头拍着胸口,暗怪兄长怎么给自己安排了这么一个凶险的事。
宋端起身下楼,还顺手结了账钱,出门瞧见来接自己的素问,那人见她面色微醺,疑虑道:“姑娘,你喝酒了?”
宋端摸了摸微微发烫的脸颊,腼腆一笑,吃鱼也会醉啊。
素问横她一眼,又看了看街上川流不息的行人,赶紧去车上取了帷帽给她戴上,低声道:“姑娘,陈家这边的事,要不要告诉公子?”
宋端摇摇头:“这种小事不能叨扰公子。”上车去,想起国学院那边的事,终于露出了一丝倦意,似乎在家休息,要比上职累多了。
“国学院那边怎么说?”她问道。
素问回答道:“铜钱儿送过去,那门子说,唐院首会在府上等候。”
宋端微微皱眉,不在国学院说要回府上说,看来不是小事。
“你靠着歇一会儿吧,国学院那边怕是有硬骨头啃。”素问体恤道。
诸事颇多,宋端也心思繁杂。
她闭上眼睛,脑袋里面却不停思忖。
国子监,国学院院首唐恒,这般清流,不与外族苟合的大家长,怎么突然向户部出手,问国库借了足足三十万两银子!
大事在即,这唐恒,可是韩绥老将军留给韩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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