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遣瑁鼓送来的,是一本州志,时间则要追溯到近六百年前,那时还没有黎国,南疆一带属大齐楚州治下。
其中不甚详尽地提到南七宿塔曾查到的一起大型邪祭,那名字出乎意料刺亮了顾明澄的眼。
——迴春祭。
本来镇妖塔行事,是不会记录在地方州志上的,但因当时这场祭礼实在过于轰动,前后死了上万人,这才在史籍中留下这么一笔。
死者皆为女子,多地共计万人献祭,另有九具主祭邪尸,其貌宛如生人。
至于祭主行下这等滔天罪孽,所为何事,州志上未有记载。
“主祭品宛如生人”这行字,令顾明澄再次眼前一亮,已有了切实推断。
前些年那两起案子,涉及的蛰尸恰恰都是三具,算上这回的,若不是少了颜二小姐那具,岂不正是九具主祭俱全!
竟还另有万人的死,也与之相关,恐怕这场迴春祭,筹备最少已有数年之久。
顾明澄心头为之一振,对于回塔已是信心大涨,若这件事里真有谢安的手笔,有了迴春祭这实打实的大把柄,起码争赢谢逸平不难。
“哈哈,太子真是解了顾某的燃眉之急。”
他大笑一声,一巴掌拍在景玉楼肩上,“你等着,老顾一定回来。”
“太子?”
景玉楼大感诧异,也探头过来,在书册上一目十行。
他俩刚才还揣测太子是否有意阻挠查案,他竟立刻就给他们送来个实证。
这……,也太小人之心了,景玉楼心下真正升起些惭愧。
“他怎么找到的?”
他嘀咕一句,记起舅父说蛰术的时候,的确提到迴春二字,终是释然而笑:
“太子一向学识渊博,大概除了史记,就没有他没看过的书。没想到刚到弘文阁,就被他查到了,这东西,真对你有用?”
“这可是份大礼啊。”
顾明澄大点其头,最后叮嘱一句:
“我这就回塔,你可好好查一下,近几年女子失踪或无故身死的案子,哦,还有女童,也在此列。……不止临阳,恐怕你要查的,至少是南黎全境。”
顾明澄丢下这句,径自腾空而走,留下景玉楼一人眉头紧皱。
眼下这件事,已远远超出他从前所查,以他对谢安等人的了解,若真是这么大规模的邪祭,恐怕再借十个胆,那老匹夫也不敢为。
他从中嗅到来自更南边的阴谋,心绪凌乱,叫来茗心,将大理寺的事仔细吩咐一番。
宇文虎那里,恐怕一点不交待是不成的,他捡着能说的安排下去,更叫人盯紧冰窖,想来镇邪棺那边是不敢碰,却也须谨防其他毁尸灭迹的举措。
他此刻归心似箭,从王宫到南城的楚辰王府,特意从东城绕过去,打弘文阁下过的时候,思虑再三,还是没动用神识。
枭在阁馆中,感应到顾明澄离去后,始终未有动作,直到景玉楼的气息自附近远去,放下拿在手上的书。
那里面睡得正香的灵身,随着书页合拢,又被压成一枚书签而不自知。
他取了几粒青璃,在书封上布了个小型聚灵阵,心头暗忖:
没想到这小王爷竟有隐瞒修为的胆子,灵动后期的神识虽比之顾明澄差得还远,但若刻意之下,大概还是会发现她的存在。
看了一眼案旁同样睡得昏天黑地的修家老八,琢磨着该如何把这头送上门的傻狐狸利用一番,大概能给她派上些用场,比老二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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