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答,真是平地惊雷!
“三哥儿?长枫?”王若弗眼睛瞪得老大,连问道。
冯妈妈低着脑袋,点了点头。
盛纮只觉得后脑勺一阵冲涨。
他满眼不可思议,又化作愤怒,“荒唐!”
病倒哥哥院里的女使被弟弟收在院里,只这一个,已够盛长枫跪宗祠的!
最关键的,他这一家之主,竟是不知!
难怪叶提之前提起那句话,正心,修身,后面就是齐家啊。
宽大的官袍袖子下,盛纮捏了捏拳头,一手拍在圆倚的扶手上,强压着气,道,“说清楚,各中细节给我说清楚!”
中堂里回荡着盛纮的声音,纵然烧着暖炉,跪着的三人仍觉一股寒流穿过脊骨。
三人甚是惶恐。
本来一直没出声的牛妈妈,抢先开口,“府里有人说,表少爷短命,不日便亡,所以院里的女使和婆子被换了,可那钟婆子去了表少爷院里,未照顾表少爷一点,反而吃拿不少,听说她家里的这几日新添了件上好的袍子哩。”
这牛妈妈是个有口音的。
可话,盛纮是听明白了,却也冷静下来。
王若弗更是听明白。
想了想,她眼里藏不住激动,看向冯妈妈,问道,“是哪个通知你们的?”
吃了刚才的亏,她这回想明白,要想治林噙霜的过,得先把罪名坐实、找全证据。
盛纮一听这话,一脑门的官司,不由地看向叶提。
这外甥,一大早可害苦了他。
叶提会意,未等冯妈妈回话,上前,朝王若弗拱手道,“舅母,更换奴仆这事,烦您稍后再问,不如等外甥将话说完?”
王若弗看了看叶提,又看看盛纮,虽有不愿,还是答应,“好,我实在气不过那些个恶奴欺你。”
她话里有话,恶奴不定指的谁呢。
叶提拜谢,又问向冯婆子,“冯妈妈,你再把早上看到我屋里的景象讲一讲。”
冯妈妈自是如实道来,盛纮气得直发抖。
简直骇人听闻!
“好了,你们去吧。”
冯妈妈说完,叶提便让三人离开,想着便宜舅母还有后话,也没让三人回去,叫她们在院门口候着。
如此,中堂上只剩叶提、盛纮和王若弗三人。
盛纮脑袋很大。
王若弗很开心。
叶提很平静。
安静了会儿,让盛纮和王若弗有个缓冲,叶提再一次跪下。
又来?
盛纮简直要跳脚。
“提儿,你这是做什么?快快,快起来。”他连连道。
王若弗也是不解。
此桩案子,外甥是受害者啊。
叶提不听,拱手,伏地,行跪拜大礼,挺直腰背,才道,“舅舅、舅母容禀,先前之事如何,此番之事如何,舅舅清楚,舅母也清楚。”
“外甥三年前蒙舅舅、舅母不嫌,收养在家里,如亲出相待,如此大恩,外甥难以为报,是以小心谨慎,寡言少语,处处注意,不与人争,生怕给舅舅、舅母丢脸、惹麻烦,如今却引出两件祸事,使得舅舅、舅母与家人生了嫌隙,外甥实无颜再留在家中。”
话落,他又行一跪拜大礼。
“提儿,这是何话?”
盛纮震惊起身,满眼骇然。
叶提是他亲生母家唯一的血脉啊。
明明是叶提受尽冤屈、欺辱,却为他着想,要出府。
这让他如何自处?
传出去,他还有何颜面?
王若弗瞪着眼,短暂的惊愕后,她以为叶提是表达不满,连道,“提儿,那些恶奴贱婢敢欺辱你,舅母定然狠狠责罚,找了人牙子,尽数发卖,切切勿提这出府之言!”
叶提眼眶微红,再行跪拜大礼,道,“舅舅、舅母之关怀恩情,外甥永世铭记,外甥走前,有一忠言相告,万望舅舅谨记。”
“恶奴欺主,是治家不严,舅舅官途坎坷,如今眼看着要入京做官,值此关要之时,切勿惩处那些恶奴,待舅舅入京,一切尘埃落定,再做打算,不然这些恶奴传出蜚语流言,怕舅舅入京要受影响。”
一番话,似真情流露,发自肺腑。
实则叶提这是以退为进,赚取在盛府的立身之本。
顺带的,给林小娘在便宜舅舅心里埋一根刺。
盛纮眼眶通红,心中羞愧难挨。
外甥一番打算,皆是为他考虑。
早早将左右屏退,是怕这话传到下人里。
他眼含热泪,望着叶提,久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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