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城。
今天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周末,唯一和往日不同的,是这天下了好大的雨。
阮凝恩被堵在花店,她没有伞。
雨势越来越大,天色越来越晚,花店里的温度也越来越低。
阮凝恩衣着单薄,在泛着凉意的空气里打了个喷嚏。
童柏已经养成了每天下班后都来花店外看一眼的习惯,无论阮凝恩在不在店里,他都要看这一眼才能安心。
隔着层透明玻璃,阮凝恩瘦小的身影满脸愁苦地站在门边,看着窗外的雨势。
童柏很快就领悟到了对方估计是没有伞才无法离开,他下意识地垂眸看了眼自己车内备用的球伞。
童柏驱动车,把伞送给了一个拎着一兜子蔬菜,躲在周边屋檐下的一个老人,老人一连串地对他道谢,童柏礼貌地说了声不用客气。
他又把车开回离阮凝恩的花店最近的一条路边,打开车门,一路顶着雨跑到了她的花店门外。
在看到店内的阮凝恩一瞬间后退的反应后,童柏没进她的花店门,他站在门外的雨中,任雨水把自己淋湿成落汤鸡。
“小恩,你是不是今天没带伞,我的车在附近,让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童柏怕阮凝恩紧张,干脆采取背对着她的方式朝她喊话。
阮凝恩始终没有回应,童柏就一直站在雨里等,冰凉的雨水顺着他利落的短发往下滑,从他的脖子滑进了衣领,童柏身体站得挺直,丝毫不受影响。
“雨下的这么大,外面打车一定不容易,你又没有带伞,难道要在这个花店里过夜吗?”
童柏好声好气地对阮凝恩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天气冷我就不说了,这条商业街晚上基本没什么人,监控设备也不知道完不完善,小恩,你如果一个人待在这,真的很不安全。”
童柏几乎是一个人把童恩一点点拉扯大的,又当爹又当哥的成长环境让他这人变得异常嘴碎,唠叨起来没个完。
身后的店里,阮凝恩却在听了阵他一段又一段的长篇大论后没忍住偷偷抿了下唇角。
“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坏人,小恩,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看你被堵在店里出不了门,所以……”
童柏已经絮叨到了解释自己的来意,他话还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了开门声。
他话音顿了下,接着迅速回头,看到了已经在站在他身侧的阮凝恩:“不是要带我回家吗?”
童柏立马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遮在了阮凝恩头上,为她挡雨,领着她朝着自己的车所在的方向走。
“你住哪个小区?”
他也在雨里淋了一阵,外套已经被雨打透,此时作用并不大,两人到车上后全都是湿了衣襟。
阮凝恩拒绝副驾,进了后座,童柏没有阻拦,在她上车的第一时间就打开了车内的暖风系统。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阮凝恩轻声报了一个地址,一边在车内用手指梳理着自己被雨淋得打结的头发,一边小声问他:“为什么你今天会出现在这?”
童柏问她:“如果我说我是恰好路过,你信吗?”
阮凝恩抿了下唇,没有说话。
童柏自嘲地勾了下唇,低低道:“这种话连我自己都不信。”
阮凝恩更加沉默了。
一路上,她没再说一句话,直到童柏把她送到她租住的小区楼下。
童柏顶着雨下车,帮她打开车门:“小恩,你身体本来就不好,今天又淋了雨,回家后记得煮碗姜汤去去寒气。”
阮凝恩本欲直接跑进楼内的脚步一顿,她犹豫着转身,抬眼看了下童柏。
“你……”
她担忧地看着童柏湿透了的打扮,她是无法面对他的,可是看他因为她弄成现在这个狼狈样子,她又十分难受。
“你要不要去我家,处理下湿衣服……”
阮凝恩小声道:“我家有烘干机。”
童柏努力克制着自己几乎要流露于表的喜色,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阮凝恩没什么钱,住的是老旧小区,破旧的筒子楼根本没有电梯,楼里的过道都很窄,只能勉强能允许两人并肩而行。
她不希望童柏走在她身侧,但更害怕童柏走在她身后,这些都是过去薛智霖留给她的阴影。
于是她让童柏走在她前面。
“我住五楼,你先走,我跟在你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抵达阮凝恩的家,房间整体大概也就六十平左右,一室一厅一卫,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被阮凝恩布置的十分温馨。
她拿了一些店里卖不出去的干花放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是以屋子一进门就能闻到一股清清淡淡的花香。
童柏好奇地打量了一阵她的客厅,阮凝恩拿了条浴巾递给他,让他擦一下还在滴水的头发。
童柏接过的同时,深深地注视着她对她开了口。
“小恩,你的房子很漂亮。”
阮凝恩在他的目光中紧张地后退了一步,童柏定定看着她,没有其余动作,她这才放下心防,勉强地低头笑了下。
“谢谢……”
童柏状似不经意地提道:“记得我们当初在一起时,你就提过,你未来住的房子可以不大,但一定每天都要有一束鲜花。”
他看着角落里的花瓶微微一笑:“如今,你已经做到了。”
阮凝恩愣了下,她被童柏的话引起了一部分特别深远的记忆,有片刻的恍神。
她当年只不过是随口一说,想不到他竟然还至今铭记。
傻子……真傻……
他这样好,她却早已腐烂,她怎能忍心再这么耽误他下去。
阮凝恩眼里闪过一抹决绝,闭眼,忍着眼中酸涩的泪意轻声道:“人如果是脏的,住再好的房子都没用。”
童柏骤然变了脸色,皱眉看向阮凝恩的方向。
她瑟缩着肩膀站在离他大约有三步远的地方,一双眼中含满屈辱和悲伤,以自揭伤疤的方式颤着声音问他:“童柏,你明白我想表达的意思吗?”
童柏低了头,沉默地坐在沙发上,手中用浴巾擦拭自己的动作已经停了,他动作僵硬的宛如一座雕像,只有不时眨一下的眼睛证明着他还活着。
阮凝恩继续含着泪轻声道:“今天很谢谢你,但……但你以后还是别这样了,我不需要你这样做,你一直这么关注我,也会给我造成一定的困扰,我永远给不了你想要的回应……”
话音刚落,童柏倏然起身,一双锐利的眼睛,直直看向阮凝恩,语气很重。
“你真的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身侧的手,早已在不知不觉间紧握成拳,他步步朝着她靠近,他步步前行,她便步步后退,直到她退无可退,身体瑟缩着靠在了冰冷的墙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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