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带着调侃的想法刚生起,那两滴露珠儿已是落下,渗入干燥的泥土,眨眼间没了痕迹,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李斯惊奇不已,草啊草,难道你也成精了吗?
叶片微晃。
哦,原来有风吹过。
好吧,祝你早日得道成仙。
李斯站起来,转身要走。
他猛地想起,曹老先生曾经曰过:颦儿可是绛珠草转世!
她这不会又转回去了吧?
颦儿,是你吗?
又是一阵清风拂过,叶片微晃。
李斯不再迟疑,两手插入泥土,将其轻轻捧了出来。
不管你是不是颦儿,我都会好好待你的,绝不会让你再受风吹日晒、世态炎凉之苦。
说完,李斯等了会儿。
没有起风,自然更没有叶片微晃。
“你干什么?”
薛宝钗略带愠怒的吆喝吓了李斯一跳。
“我在前面烧纸,你蹲那儿捡钱吗?”
这话,可就说得够重,够诛心了!
可李斯的心思,只在那株有三片叶子的小草上,根本没把她的话往心里拾。
“你先忙你的,我这就上去。”
“随你!”薛宝钗将一块石头踢飞,“咦,你手里捧着什么?”
李斯见瞒不住了,只好转过身来,讪讪道:“少年慕艾……”
薛宝钗的泪珠儿终于滚出了眼眶,“你就学他,净说些混帐话气我吧。”
要不是手里捧着三叶草,李斯早就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了。
明明是个泥腿子,装什么下里巴人。
李斯匆忙跑出坑,只见灰烬已经灭了,而旁边还剩下大约一半纸钱。
薛宝钗将火镰扔他脚下,“宝玉活着的时候,不许我们给颦儿送钱。说什么没得用这些铜臭腌臜物儿,亵渎质本洁来还洁去的颦儿。”
李斯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这是让我给颦儿烧些纸钱呢。
刚要把三叶草放在地上,又担心这泥土本就极为干燥,松手后肯定会散开,肯定会扯断三叶草刚生出的娇嫩根系。
略一琢磨,他召出玉碗,将其放了进去。
可别说,一大捧土,放进去后,不多不少正好一碗。
李斯以身体为小草挡着日光,点燃了纸钱。
急于回家种草的他,一古脑儿的全部引燃。
烟柱冲天而起,纸灰天女散花般四处飘摇……
薛宝钗再见到玉碗,两眼放光起来。
宝玉,你若是泉下有知,就助我夺回通灵宝玉!
等了又等,薛定钗还是没能生起那个贼胆儿。
按说,他对一株小草尚且爱护有加,想来应该是个温柔贴心的。
可实际上,无论说话、做事儿,却比那焦大还要粗俗不堪。
特别是昨天晚上……
一想到这个,她只觉得屁股又有些麻酥。
混蛋!
宝玉还没这么打过我呢。
你凭什么!
昨夜,又悔、又羞、又恨地迷糊了大半晚上,才好不容易睡着了。
你个混蛋,都怪你打人家!
连人家睡着了,都跑人家梦里来捣乱。
本想叫你个坏蛋滚出我的房间,我好去找身衣服替换的,
薛宝钗恨恨地瞪着李斯。
唉,明明同一个人,接人待物差别咋就那么大呢?
她忽然又想起了宝玉给颦儿赔罪时说过的话:因为在乎,所以小心。
她的心忽然揪了一下,如此说来,这个坏蛋压根儿就……
一念及此,薛宝钗猛地惊醒,胡思乱想些什么呢,这可是宝玉的三日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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