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定坤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钟叔,我姐姐在信里究竟提到了什么?”
钟怀敏仔细回想了信的内容,沉吟着道:
“她下乡的那个大队,大队书记的儿子挺不是个东西,欺负了个女孩子,把女孩子的肚子弄大了。
女孩子想自尽,被你姐姐救了下来,你姐姐还借了钱给她,让她逃回了城里。
本来这事没人知道,可那混蛋不知怎么就知道了,他就报复你姐姐,每天都给她分配最苦最累的活。”
秦定坤怒气填膺,声音越发冷冽。
“我姐姐信里这么说的?”
钟怀敏摇摇头。
“你姐姐的信写得很隐晦,我是从字里行间拼凑出来的。”
秦定坤心霎时沉到了谷底,浑身冰冷。
看来,当年大姐的确处境很危险,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连写出去的信都不敢把自己的境况明说,只能旁敲侧击地跟朋友提起。
钟怀敏叹了口气。
“其实,我瞧姜德发那姑娘傻乎乎的,当年别说她已经下乡了,压根就没看到,就算能看到,她也根本看不懂信中的隐情。”
“不,大姐这信不是写给她的,是写给秦文斌的!”秦定坤怒吼道。
钟怀敏惊讶莫名,“信是写给你爸的?”
“没错,自从她下乡,家里就再也没接到她寄来的只字片语。
起初,我还以为是大姐怨恨家里没给她争取,让她去了那么偏远的地方,赌气不跟家里联系。
可这些年,我越想越不对,就算不给秦文斌写信,她也不会不给我写信。
那么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家里那个女人故意拦了她的信,让秦文斌以为,大姐对他心有不满,离间父女俩的感情。
大姐不是傻子,她几次三番写信回来,都如石沉大海,毫无回音,那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那么她求救的信即使直接寄回家,一样会被人截住,所以她就用了曲线救国的路子,把信寄到了姜楠竹那里。
我猜,她在那封信里,应该提及了家里的情况,而姜楠竹如果要想给她回信,必然要去问个清楚。
姜楠竹从来不跟那个女人说话,她只能来问我,而我知道了,那就代表秦文斌也知道了。”
秦定坤口中的那个女人就是秦文斌的继室柳万菊,是东广市第一医院的护士长。
秦文斌的前妻叫文燕琼,是秦定霜和秦定坤的生母,十八年前她因病去世。两年后,秦文斌就娶了她。
钟怀敏默然半晌。
“没错,定霜这封信应该就是写给你爸的,只可惜阴差阳错,一直到今天才被翻了出来。”
秦定坤胸膛剧烈起伏,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扎进了肉里,也不觉得痛。
他不敢想象,大姐在下乡的两年里,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又被什么人欺压威逼过,以致不过短短两年,她就心力交瘁,最终患了重病而亡。
或者说,她的病就是个掩饰,她的死也是人为造就的,她是被逼得活不下去了,才走上了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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