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灰蒙,冷风穿行于园林大片的松柏间。
亭下沽水静静流淌,数只鱼鹰似乎也畏天寒水冷,挂在飞檐上,抖动着黑褐色的羽毛。
忽地一声‘大胆’自亭中响起,霎时间,铁血气息惊飞林鸟,
大批披坚执锐的甲士自水榭四周涌现出来。
纷纷拔刀出鞘,一言不发,便要闯入。
这时,亭中声音再次响起。
“退下!”
众甲士脚步一滞,旋即单膝跪地,齐声应道:
“是!”
语罢,各自收刀退走,再次藏身于密林之中。
悄无声息,仿佛从未出现过。
水榭内。
萧流云见状忍不住抚掌赞道:
“威风凛凛,纪律严明,京营不及长公主手下甲士远矣!”
李清河沉默了片刻,不知是自语,还是询问,低声道:“还是不如北凉吗......”
萧流云笑而不语。
他看的出来,刚刚出现的那只队伍,是李清河花了大心思培养出来的。
所用铠甲和武器皆属上乘之作,再加上这么多人的吃穿用度,花费的银子养活神京一个普通的世家都没问题。
但毕竟是圈养在笼中的鸟雀,又如何能与翱翔的苍鹰比高?
北凉与漠北接壤,为战乱频发之地,民风极其彪悍,从军士卒无一不是久经杀伐之辈,岂是这些人能比的?
萧流云不搭话,李清河心中明了,自然不会多问,振了振神色,平静问道:
“本宫得罪的人多了,不知萧世子所说的是哪一位?”
萧流云笑了笑,正要开口,隐隐听到水榭外有脚步声传来,随即止住话头,静坐等待。
片刻后,数位宫女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有了刚刚长公主的那一声怒喝,几位宫女不敢再多看他,规规矩矩地将食物整齐地摆放到面前的案几上。
当然,纱帐后面也有一份。
食物摆放完,其中一位宫女正要弯腰给萧流云斟酒,便听纱帐内传出声音:
“下去吧!”
宫女连忙将玉壶放下,欠身行礼,恭恭敬敬地应了声是,起身告退。
萧流云并不在意,拿起玉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举杯隔着纱帐遥遥敬了一下,也不待清河长公主反应,仰头一口饮下。
而后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准备夹菜。
只是刚把筷子伸出,余光却瞥见纱帐上倩影一动不动,似乎正注视着他。
萧流云讪讪一笑,将筷子收了回来,随即向其讲述明月庵和魁寿街头的两次刺杀。
自身武力没说,只是说了多亏北凉亲卫守护这才安然无恙。
清河长公主静静地听着,隔着纱帐,虽看不到脸上神情,但那轻微晃动的珠帘,还是揭示了她心中的不平静。
毕竟火药爆炸这等事实在太过骇人,就算有护卫再旁,也难以保证安全。
长公主显然是相信了萧流云的话,沉默了许久,语气不再如刚才那般冷漠,亲和了许多,问道:
“流云你可知对方是何人?”
李清河为太上皇幼女,理论上来说萧流云算是她子侄辈,这样称呼也无甚问题。
萧流云回答道:
“两人皆出自南疆鬼刀门,至于背后是谁指使,流云不知。”
清河面露疑惑之色。
她身为大燕国长公主,身份崇高无比,高坐庙堂之上,自不会着眼于区区江湖。
对于各大门派尚且是一知半解,更别说偏居一隅的鬼刀门了!
不过她却没在此事上多做计较,显然是已经有了打算。
轻轻笑了笑,开口问道:
“流云为本宫挡了两次灾,可有什么赏赐想要的?尽管开口便是!”
这是两人会面以来,李清河第一次笑出声,虽只是礼节性的一笑,但声音清脆悦耳,犹如涓涓泉水,沁人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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