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生活条件好了很多，物质越来越丰富，但奶粉依然是紧缺，即使是供销社也货不多，很多时候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

江有水和江南西到的时候，供销社的袋装奶粉已经卖完，只剩下港城进的罐装奶粉，上面全部是英文还画着一头萌哒哒的肥奶牛，看着就高大上，明晃晃的写着‘我很贵很贵。’

一罐奶粉就要五十多，相当于江有水大半个月的工钱了。

江有水在工地挑砖，辛辛苦苦一天也就两块多三块钱，一个月下来也就六十多的工资。如果拼命些，从早上六点到晚上七点甚至八点，一个月差不多能拿到一百多。

一百多，不知道要挑多少块砖头，才两罐奶粉。

至于袋装奶粉什么时候会有？

供销社的大妈一边打着毛衣一边冷哼哼一句‘鬼先知。’然后瞥一眼全身上下都写着穷酸二字的江有水，“有也轮不到你。”最后鄙视的白一眼箩筐里的江南西，“呆头呆脑，吃什么奶粉？浪费。”

供销社大妈语气粗暴，“只有灌装的了，爱买不买。”

“不买？罐装的也要没有啰。”

江有水捏着裤兜里的二十多块钱，尴尬的抿抿嘴，然后挑着江南西离开。本以为一代奶粉只要十多块，他还能给女儿买件小衫。

江有水又去了其他新开的杂货铺、士多店，都没有袋装的奶粉。倒是友谊商店里有包装得很漂亮的袋装奶粉，但价钱却比供销社灌装奶粉要贵十倍多。

友谊商店里小小一袋奶粉竟然就要一百多。

江有水忍住别人的白眼，问了很多人，都明确表示没有便宜的袋装奶粉。江有水只能继续找，江南西窝在箩筐里顶着烈日跟着江有水五羊城一日游。

太阳火辣辣的，江有水没有想起要给女儿一顶小帽子，江南西被晒得恹恹的，面红耳赤，口干舌燥。

还是路边人提醒，江有水才想起女儿还是脆弱的小花花，需要呵护。江有水立刻把搭在肩膀上的毛巾铺在江南西头顶，“可不能晒坏我家西西。”

江南西要哭，她宁愿晒坏也不要被熏臭，江有水搭在肩膀擦汗的毛巾味道有多大？可能三米外的行人都能体会到。

江南西一把扯下毛巾，咿咿呀呀指责江有水，全是汗味的毛巾随随便便就往她的脑门扣，也不怕她被熏晕过去。

江有水赶紧把毛巾盖在江南西头上，“西西，听话。别晒坏了。”父女两人在街边你来我往的较量，一个拒绝，一个坚持，最后江南西被逼妥协，顶着大毛巾游五羊城。

现在的五羊城随处可见艳红的‘拆’字，到处都灰扑扑的，好像只要呼吸就能吸进半斤灰层。出门一趟，整个人都灰扑扑的，抖一抖，能抖下半斤尘。

江南西屏住呼吸，皱着眉头，对这个时代的五羊城很嫌弃。但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很多风景，过几年就是想看也看不到了。

对于发展中的五羊城来说，日新月异，几乎是一日一变，一日一景。

很多东西，转瞬即逝。

现在看是各种嫌弃，但等几年十年后再看就是情怀了。

江南西跟着江有水走了一天也没有买到奶粉，父女两人坐在街边大眼瞪小眼，最后江有水决定把家里的全部积蓄拿出来给女儿买罐装奶粉。

钱，没有女儿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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