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士壁夫妻和武氏兄弟均受伤或中毒严重,和向伯英之子俱都坐骡车轿厢,向伯英亲自驾辕,耶律齐押着三好道人,同乘一马,向如霞也乘一骑,拉着其余数骑径朝新野而回。
轿厢中,武修文坐在武敦儒身旁,见他嘴眼歪斜,口流涎痰,身体不住抖动,状极悲惨,忧心不已,恨恨骂道:“等我兄弟二人好了,一定要报此大仇。三好道人,我非剥你皮,抽你筋不可!”
他见武敦儒眼中流泪,显是痛苦不堪,忽而想到,大哥虽然中毒甚深,却仍然头脑清醒。设若好转后回忆此事,他甘愿舍弃性命不要,为我吸吮毒汁,而我却对他的伤情加重无动于衷,届时我有何面目立于他面前?
想到这里,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掀起武敦儒衣袖,突然俯下身来,朝他肩头伤口处吮去。
吐出两口黑血,武修文只觉头晕脑胀,满口腥臭,强忍住烦闷呕吐之欲,刚要再行吸吮,发觉武敦儒肩膀处被一头戴金盔的脑袋遮住。
刚要推开那人再行吸吮,却发现那人正将嘴对准了武敦儒的伤口,深深吸了一口,然后朝着轿外吐出一口黑血,涂朱一般的脸庞再加一抹猩红,煞是怪异。
这人正是向士壁。
武修文忙阻拦道:“向将军,你这是何苦?我已经中毒,身体中再多些毒素也无所谓的。”
向士壁抖动颌下美髯,哈哈一笑道:“恩公,刚才只顾说话,没有细查这位武兄弟的病情,对不住得很。你哥哥中毒已深,症状可怖,你也中毒不轻,怎可再去吸他毒汁?恩公为救我受伤,我没有中毒,吸几口,算得了什么!”
说着,低头又吸。
向母在旁看了,不便阻拦,但见了武敦儒的情状,也不禁心惊,心中颇为担忧老爷的状况。
武修文见自己一时意动,引得向士壁帮助大哥吸吮毒汁,心中颇为不安,一指伸出,点向向士壁的腰俞穴。
向士壁背部脊椎处一麻,再也无法弯下腰来,知道被点中穴道。苦笑道:“得为恩公一效微劳,乃是老夫的荣幸,武兄弟何故如此?”
武修文道:“向将军有为之身,年纪已大,又兼身受多处创伤,中毒也刚刚好转,只宜静养,岂可再罹风险?”
再看武敦儒时,发觉他的脸色较刚才有所好转,但毒性已经加重,时间流逝颇多,身体抖动之症并不见轻。
眼见效果不佳,向氏夫妇又在旁神色尴尬,武修文只好停止吸吮,闭目养神,只盼望郭破虏快些取回解药。
耶律齐押着三好道人,和向如霞在后护卫车马。
耶律齐问道:“杨琏贞,你为何要绑架向姑娘父兄?意图何在?”
三好道人嘻嘻一笑道:“蒙面人太过无能,那么多人抓不住一个向将军。我手中缺银子花,想和他们做个交换,就来试试身手,如果不是……,不是为了搭救向姑娘,差点就成功了。”
向如霞岂不知他没安好心,见色起意,才向蒙面人投掷石块,把自己救下。
她拔出长剑,指着三好道人喝道:“狗贼,已经沦为阶下囚,还敢如此狂妄,你以为姑奶奶不敢杀你么?”
三好道人立刻闭嘴不言。
耶律齐冷冷道:“你为蒙古人效力,只要对大宋不利,自然会不遗余力。你想做什么,猜都可以猜到了。可惜,你不看看向将军是何等样人,他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怎么会向你们这些无耻之辈低头?”
向如霞长剑入鞘,突然马鞭一甩,“啪”地一声,一鞭抽在三好道人肩头。
三好道人毫无防备,疼得大叫一声,喊道:“兀那小娘子,你见异思迁,不愿和我相好,也就罢了,为何打人?”
他早已瞧见向如霞对耶律齐情有所瞩的表情,这时便出言嘲讽。
耶律齐听起来自是莫名其妙,向如霞却被他说中了心事,勃然大怒,又是一鞭打在三好道人头,如果不是有所顾虑,需要三好道人换取解药,不敢用内力,这一下非要了他性命不可。
三好道人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惨叫道:“你怎么折磨我,我哥哥就会怎么折磨那位郭公子,你就不心疼他么?”
他本想说,“你有了心人,就不心疼他了么?”但害怕更大的报复,终于忍住。
向如霞喝道:“他敢!”
话虽如此,向如霞却不敢再用鞭抽打,斥道:“这两鞭是对你的惩罚,再敢胡作非为,荒淫无耻,我把你人头割下来,听到没有?”
三好道人不语,脸却露出狞笑,心道:“臭丫头,如果下次再落在我的手中,让你求死不得。”
向如霞见了,大声喝道:“不服是不是?心中在想下次我落到你手中,你再收拾我是不是?”
三好道人干脆紧闭双目,一言不发,不再搭话。
向如霞又道:“你如果敢这样想,我现在就把你给宰了。等你哥哥来了,在军中埋伏下高手,一块剿灭。”
三好道人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冷笑道:“我兄长是何等样人,怎么会了你的当?谅一个小小新野城,也找不出剿灭我兄长之人!”
向如霞“啪”又是一鞭甩出,三好道人正准备挨打,却见马鞭在面前虚晃一下,便荡了开去。
只听向如霞道:“新野无人,眼前之人呢?我看耶律大哥就能杀了你哥哥。”
三好道人“哼”了一声道:“杀不杀得了,要交过手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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