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文斌见两位道长神色不对,只好走上前来让张牧之号脉。
张牧之装模作样的拿过郭文斌的胳膊摸了摸,随后又换了另一只胳膊,面上神情转为郑重。
“这郭秀才脉象如何?可是邪气侵体之兆?”守静老道士见张牧之表情变幻,于是就开口询问。
张牧之皱着眉头又感应片刻:“他体内有两个脉搏,似乎……是有精怪寄居在体内,正悄悄蚕食他的气血……”
这下连守静道长也有些惊疑起来:“怎会如此?郭秀才乃是男子,总不至于被妖精……然后结了妖胎吧?”
郭文斌闻听此言顿时被唬了一跳:“……莫不是昨日那岳先生是害我的?瞧着不像啊……”
张牧之放开郭文斌的胳膊,寻了个蒲团让他坐下:“郭秀才身体出现这等变化,怕是和昨夜未归的经历有关,可否说来听听?”
守静道长也把自家蒲团拿了过来,坐下后也道:“若是什么精怪将你迷惑,我和主持都会为你做主,你不要心存顾忌。”
郭文斌在心中斟酌片刻,就把昨日的境遇细细说了,包括如何救那老鳖,如何傍晚遇到青袍人,以及被请去用宴,席间言谈内容等等。
“听秀才的说法,这金川河之神还是個忠厚的性情,应不至于加害自家救命恩人才是!”
守静道长抚须思虑片刻后才道:“老道也想不明白,主持既有天眼神通,不如看一看郭秀才周身内外是否有不妥之处。”
张牧之点了点头,又对郭文斌道:“我以道家天眼看你,对你并无妨碍,你不必惊慌,免得血脉紊乱。”
郭文斌纵使知晓这位主持神通广大,但面对法术加身,心中依旧有些紧张,咽了口唾沫,深呼吸几次后点了点头:“主持但请施为便是!”
张牧之待郭文斌心境平复之后,眉心金痕中的裂隙张开,一道金光映射而出,将静坐的郭文斌笼罩。
郭文斌只觉得周身一暖,随后就没有了别的感觉,然后就见张牧之眉心金光原本是映照全身,接着就缓缓收缩,最后停在自己左胳膊小臂处不动了。
“此处有一生灵,寸余大小,形如一葛衣白发老翁,正一点一点吞噬郭秀才的气血,道长涉猎广泛,可知这是何物?”
张牧之闭合天眼后转头对守静道长询问,郭文斌听了这话顿时面色一白,心中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翻江倒海,整个人禁不住直打哆嗦。
守静道长看郭文斌如此慌乱,于是笑着安慰:“秀才勿忧,此物并非什么魔胎妖精,而是那金川河神为了报恩而赠予你的机缘。”
“还望道长给小生解惑!小生心中实在惶恐。”郭文斌心中稍定,连忙请教守静道长。
“此物名为鳖宝,唯有那百来年以上的龟、鳖之属,再有机缘受封了神位才能炼成此宝,民间有神龟能聚财之说,其根源便在这鳖宝上。”
“若有人将这鳖宝养在自家血肉之中,那这人双目就能看透地底或墙壁中埋藏的金银珠宝、古董器物,可以说是此生再不必为钱财之事烦忧了。”
张牧之沉默不语,只要那金川河神插手更改了郭文斌的命数,他就可借此事发难,至于郭文斌得到了什么机缘,那是他自己的事儿。
郭文斌面上有欢喜之意一闪而过,随后又冷静了下来,开口道:
“两位道长,我在观中借住,也读了些道经,老君云:福兮祸之所倚,可见这天下并无凭白得来的富贵。”
“这鳖宝养在小生血肉之中定然会有什么隐患才是,还望两位道长明言。”
守静道长闻言忍不住赞道:“郭秀才果然是有慧根的,虽是儒子,却也通晓道家真意,难得!难得啊!”
张牧之也点头笑道:“他是有福之人,道长直说便是。”
“这鳖宝本是神龟口中之物,若凡人以自家精血养之,身体自然会日渐羸弱,时间久了寿元难免要有损伤。”
“不过那金川河神既然是为了报恩才将此宝给你,日后定然会为你寻些养育精血的宝药,你且安心受用就是了。”
岂料郭秀才却摇了摇头,语气平缓地说道:“两位道长都是道家高人,应该不会笑小生愚腐,那小生就直说了。”
守静道长和张牧之一起点头,静待郭文斌开口。
“不瞒两位道长,小生虽然出身清贫,心中实有青云之志,不愿意终日沉迷于金银奢靡之中。”
“就算此宝不伤身体和寿元,但我若得之,恐怕就会整日四处闲游,去寻觅那些埋藏在各处的无主金银,如此再无心学业,进而仕途无望了。”
“金银与我并非不可或缺之物,但此生若不能一展胸中所学,纵死也难以瞑目。”
张牧之闻听此言,不禁想到:“此子实乃最上等的心性,若是修道肯定能有所成,可惜是儒家之人……”
守静道长抚须赞叹:“你能有这等想法,日后定能有所成就,然而老道虽有些法力,却只能书符请神,使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术而已。”
随后又对张牧之道:“主持雷法精深,深谙五行造化之玄妙,正可助郭秀才取出鳖宝。”
郭文斌连忙对张牧之躬身:“还请主持施展妙法,解了小生的难处。”
张牧之笑着试探:“不若先暂留几天?至少趁今天这休沐日逛一逛,说不定就能挖些宝物。”
郭文斌连连摇头:“道长勿开玩笑,小生也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将这贪念放下,岂可再拾起来?”
张牧之哈哈大笑:“好志气!好心性!难得!难得!”说着用手在郭文斌小臂上轻轻拍了几下。
郭文斌只觉得小臂一阵酥麻,下意识低头观看,依稀可见张牧之掌心有光芒一闪,还待细看时却听张牧之道:“好了!”
小道士摊开掌心,守静老道和郭文斌都探着头凑近观看,果见有一个寸来高的葛衣老头正躺在手里呼呼大睡,须发皆白,五官四肢皆有,看上去十分神异。
守静老道看过之后,笑道:“主持可将这鳖宝还给那金川河神,也好收服齐心,这几日贫道炼气时总觉得心思不宁,想来是大劫将起。”
“若要应对旱灾,就得让这南京城内外水神都肯俯首听命才是。”
“南京城内水系中唯秦淮河、玄武湖这二者最为重要,金川河连同长江和玄武湖,应有许多可为之处!”
张牧之点了点头:“道长高见,我亦是如此想法!”心中却道:“这老道果然是人老成精,想必我的谋划早被他看穿了……”
郭文斌知晓这些什么鬼神、劫数之类的事儿不是自己该问的,于是给两位道长行礼之后就回到自家座位上读书去了。
张牧之将鳖宝收入袖中,起身走出藏经楼,缓缓往道观外走去。
有那些来往的道士、道童停下脚步给张牧之躬身行礼,他也笑着点头应对几句,和往日并无什么不同。
张牧之来到乌龙潭边,先是念咒招来胡三郎:“胡家之事你掌控的怎么样了?”
胡三郎这几日已经稳固了内丹,气息显得更加沉稳:“回小天师的话,如今我手下有一千二百余只灵狐,都精通幻化之道,全听小天师调用。”
“大变将起,你把手下所有能用的狐精都散布到秦淮河上去,我听说那些画舫,花船之类的多有精怪潜藏。”
“敢问小天师,可是要搜罗什么精怪么?”
“无需刻意针对谁,你只细细探查,如有修行之人或那水中神祇同画舫中的妖精有来往,就来告知与我。”
“属下明白,这便去办!”
“先等等,我这里几张雷符,内中包裹土行雷煞,你拿去给老君观里我那赵师弟,助他修炼土行雷法。”
胡三郎领命之后,变成狐狸御风而去,张牧之朝着乌龙潭中大喊:“童儿!你随我往金川河走一遭!”
“哗啦”一声,水面破开,青色蛟龙的头颅从水中伸出来,惊起水鸟四散。
吴天禄所化的蛟龙游到岸边,将龙头伏在张牧之脚下:“拜见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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