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家老宅!
“怀先,你说他们是不是忘记这里还有两个留守闺阁的少年?”梁为之无所事事地爬在石桌,抬头问道。
潘怀先始终在练拳,哪怕是梁为之叽叽喳喳,也怡然自得地拳出左右,力争身前无人之意。
“怀先啊,你那拳再打个几百万遍也没啥意思,江湖走红尘,都是刀光剑影,枪走龙蛇,棍定乾坤,哪有人见面就挥老拳的?”
潘怀先充耳不闻,继续练拳,不快不慢,井然有序。
“怀先啊,你方才那一拳不对,拳心相比于前几天的拳架,微微低了些。”
潘怀先收拳回望,略带怀疑地问道,“你能记住我的拳架?”
梁为之气怒,愤然起身,来到院中空旷地段,乍平气息与平静,正身呵气与从容,起手一式拳向天,脚尖一旋旋风起,宛若举拳问惊雷,滚滚吼声平地现。
光这一拳递出,梁为之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哗地一声散尽一身气势,垂头丧气地瘫软倒地,“不行,这一式拳架若要神似,我的体魄撑不住。”
潘怀先眼神晦暗。
梁为之神色一紧,佯装不知。
“你放心,我有容人之量。”
梁为之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惊魂甫定。
“今日之拳,必定烂于我胸。”
潘怀先摇摇头,“这一拳若现世,你必死无疑。”
梁为之一惊,心神一提。
“你放心,不是我寻你的麻烦,是某些祖上的恩怨。”
梁为之庆幸地吐了口气,“若不是你,我心中无愧。”
只是梁为之注意到潘怀先的眼神颇为惋惜,甚至对自己有几分不可强求的怜悯之意。
“这一拳相比于其他拳架,难道大有来头?”涉及生死,梁为之不敢不问。
“若是必死之局,出这一拳又如何?”潘怀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语气不满地说道。
梁为之越听越是心惊肉跳,于是果断压下心头的杂念,不再追问。
但是潘怀先反而释然一笑,娓娓道来。
梁为之惨笑,却无力阻拦,只在心中哀嚎其他人为何迟迟不肯归来???
“耿爷爷,真不用我们去找星河他们?”李成蹊见他们宿夜未归,忍不住担忧地说道。
耿爷爷非常肯定地摇摇头,“星河注定要离开洞溪里,这一趟恰逢其时。”
李成蹊大惊道,“那我要去和他告别。”
耿爷爷拦住了他,“你给我在这好好待着,今天哪里也别想去。”
李成蹊骇然失色,“耿爷爷,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耿爷爷淡定地喝着酒,“洞溪里瞒着你的人或者事还少?”
“成蹊,我来拦住这老头,你快走。”元舒英低声吼道,腾身冲去。
耿爷爷手掌向下一按,元舒英不自觉地身子向下一低,重重地双膝跪地,“憨小子,给我老实待着。”
元舒英气息暴涨,青筋暴起,势要冲破耿爷爷的压制。
李成蹊不忍其出事,遂出声劝道,“舒英,不要意气用事。”
元舒英顿时气焰收敛,平静如水。
耿爷爷见此,啧啧称奇。
郑逢集如此,姜御景如此,也就罢了。
可你堂堂独夫传人,也如此可说不过去。
“小木头,听耿爷爷的一句劝,别想着离开这间老宅。”
“耿爷爷,星河是和安且清一起离开?”
耿爷爷摇摇头,“星河去处不宜外露,哪怕是我也不得而知。”
李成蹊又问道,“是根老安排的去处?”
耿爷爷眼神一惊,没有回话。
李成蹊笃信,定是根老暗中授意,遂在脑海中回忆客栈曾经现身的客人,但无人可能是带走星河的外乡人。
“耿爷爷,我和御景可出门否?”姜呼阚小声问道。
“你俩最好也别,甚至是所有洞溪里的少年郎都会被偶然遣散公户,唯独留下长辈在侧的少年。”
“燕子矶、望春心、贺上窟、安且清可在公户。”李成蹊说道。
耿爷爷点了点头,“根老只说来者不喜见闲杂人等,所以咱们不太适合出去,恐有杀身之祸。”
最后四字,耿爷爷咬字极重。
恐怕不是担忧,而是必杀无疑。
“如此杀性极重,根老怎能让星河随他修行,莫不是误人子弟?”李成蹊怒声问道。
耿爷爷尽力安抚他的心神,“根老行事,自有深意,我相信他。”
却说这时,根老趴在柜台上,翘首以盼。
客栈内的莫得意深陷梦境,虚实难辨,但其行径与常人无二。
若客人让端茶递酒,皆如愿送上。
若客人有意刁难他,亦会怒目圆睁。
客栈外,披肩散发,器宇轩昂的武者随风而来,缓缓停在客栈门下,看了眼翘望的根老,开口说道,“根老头,我要来带走关门弟子。”
“敬天礼地,拜洞谒溪。桃李敕令,弟子在此。”根老嘟囔了一句,一片杏叶自天地间凭空浮现,叶子上有一点血气。
武者上前抢过杏叶,审视打量许久,才毫无礼貌地哼道,“根老头,如此好的良才给我,你本心难道不会痛?”
根老摆了摆手,让他快滚。
武者转身离开,在离去的第九步之时,猛地消失在原地,一拳撼在根老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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