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思恭感觉到了儿子说这话时候语气微微发抖,手向后轻轻拍了拍骆养性的手背。
“对,雪中送炭永远好过锦上添花,热灶烧不着,就去烧冷灶。”
“所以……父亲,你为信王办事?”
骆思恭双手抓住椅子圈背的两个龙头,要把自己支起来。骆养性干涩地说出这句话,心神不定,忐忑地看着父亲,一时竟忘记来扶骆思恭一把。
骆养性终于是回过神来,把父亲扶起来。
骆思恭一边起来一边说:“不止我。”
骆思恭起来在书房里踱步,一边走路一边用右手的拳头轻轻敲击后腰,骆养性老实地跟随着。
“不止我,还有东林党的人,他们啊,烧冷灶的本事可比我老头子还要高明。”
骆思恭又停下来,矗立在窗前:“本质上讲,我们是一路人。他们更高明的是,明明一个个都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偏偏还要说得是为了天下人,为了世间的大道真理,可笑至极。”
“说句不好听的,明明做了婊子,还想要立个牌坊。”这话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但骆思恭说得毫无停顿和障碍。
在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人真的比娼妓干净呢?都是求了活路罢了,你以为的“体面”那是在人前,背后的龌蹉伎俩、蝇营狗苟,恐怕是比娼妓的勾当要肮脏万倍。
“皇上一日不能诞下成年的皇子,信王就是理所当然的皇位继承人,没有任何第二个人可以和他争。”朱由校只有朱由检一个同父异母的亲兄弟,朱由检在他的兄长坐上龙椅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大明朝的隐形储君……只要他的兄长没有儿子,他就是必然的下一任皇帝。
这也是为什么已经年满十六岁的信王从来没有人敢提议让他就藩的原因,只要朱由校没有立下太子,朱由检哪怕六十岁了,也不可能会去就藩。
他是大明朝的头号备胎。
备胎当久了,会不会想要转正呢?或者,身边如果很多人叽叽喳喳,说当皇帝的好处……其实根本不需要人多说,智障都能知道当皇帝当然比他的“信王”要好。只要有人多扇扇风,朱由检心中的小火苗就会变成熊熊烈火。
骆养性感觉嘴巴干得不行,但有不敢去取茶水,他伸出舌头湿了湿嘴唇,艰难地说:“可是……皇上春秋鼎盛,正当年少,诞下皇子是迟早的事情啊。”
骆思恭轻蔑一笑:“估计皇上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已经有三个夭折的皇子,你怎么知道不会有下一个。看起来现在是春秋鼎盛,但……谁知道呢?”
骆思恭的话语越来越冰冷:“人有旦夕祸福,或许……哼,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都没有人能说得清楚,管他是皇帝还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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