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桃门的花轿抬来柳枝本家的这一天,堵在门口迎接的,也几乎都是万桃门的人。
被打散了的柳枝各堂口的残兵败将,虽然回到了本家,却几乎都集中去了后山别院守着那些或长睡不醒或疯癫痴傻的同伴们。
“他们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而已,慢慢的他们会想明白的,就不会如此冷眼看你了。”小刀站在身着喜服的柳夏身旁,尴尬地笑着想劝解柳夏。
然而,面对着乌泱泱的万桃门门人,柳夏似乎并不介意,而是带着一脸急迫的神情注视着远远而来的花轿。
“柳夏,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小刀扯了扯柳夏衣袖,低声问道。自从柳夏无端要求将婚期提前,小刀就一直心存疑虑。
柳夏的心思似乎根本不在这儿,听到小刀的问题后他看了小刀一眼,又挪开视线看向花轿来的方向,接着又看了小刀一眼,似乎这才发现人家是在跟他说话。
“嗯?你说什么?”柳夏完全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反问了小刀一句后,似乎也并没指望着听到答案。
小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放弃了继续追问的念头,转而说道:“我已经打听过了,红衣现在就住在镇上的客栈里。”
柳夏看着小刀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你不是一力主张红衣离开我吗?现在你这是又在劝我找回她吗?”
“你犯不着来奚落我。”小刀沉着脸说道,“我只是不愿你跟红衣就此成为陌生人,毕竟,我们是一同长大的,就算不能成为夫妻,难道不能像小时候那样互相扶持吗?”
柳夏却摇摇头,扭头附在小刀耳边悄声说道:“我不会放弃她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努力地挽回她,有一天她会明白的,她会原谅我的。”
看着自信满满的柳夏,小刀不忍再说打击他的话。不一会儿,一支敲锣打鼓的队伍从大路的拐弯处出现了。
“来了,来了!”众多万桃门门人指着大路,顿时兴奋起来。
一队吹吹打打的乐队开路,紧跟在后头的便是一顶大红花轿。眼看着那花轿越来越近,柳夏竟显得越发紧张起来。若不是知道个中内情,看着柳夏期待不已的模样,小刀还真会以为那顶花轿抬来的人会是简红衣。
万桃门门人纷纷忙碌起来,在花轿即将到达柳枝本家大门时,点燃了用长长的竹竿挑起的鞭炮。
一时间鞭炮炸响,烟尘四起。
待这一阵喧闹平息后,柳夏一刻也没犹豫,信步走到了落在大门前的花轿跟前。
喜婆眉开眼笑,将一杆绑了红绸的称杆递到了玉雁来手里。玉雁来手拿称杆,一把挑开了绣着鸳鸯的大红轿帘。
“新娘子下轿,进门啰!”喜婆立在一旁,在玉雁来伸手将令妙仪从轿子里接出来时,扯着嗓子吆喝了一句。
鞭炮声再次响起,似乎将娇小的新娘吓了一跳,她身子一歪便倒进了柳夏怀里。也许是感到害羞,她立刻挣扎着推开柳夏,却手忙脚乱地摔倒在了地上。连红盖头也不知被什么给勾住,被扯到了地上。
大门前一片混乱,鞭炮声兀自未停,烟雾、灰尘漫天扬起。人群吵吵嚷嚷,不停地有人在一对新人身边来来去去,似乎个个都在忙着什么。
柳夏弯下腰,朝摔在地上的令妙仪伸出手。
令妙仪被摔得有些晕乎,看着伸到自己眼前的手,茫然地抬起了头。一张带着些伤的白净面孔映入眼帘,一时竟让她看得出了神。
“你没事吧?”柳夏仍旧保持着伸出手的姿势。
令妙仪回过神来,红晕爬上脸颊,她立刻低下了头,双手抓着裙摆摇了摇头。
“起来吧。”柳夏抓起了令妙仪的一只手,“拜堂的吉时已经快到了。”
令妙仪被柳夏拉着站了起来,似乎是没站稳身子歪了歪又倒向了柳夏。看着她踉踉跄跄狼狈不堪的样子,柳夏扶着她低头问道:“是方才摔伤了吗?”
令妙仪只是摇头,将脑袋埋得更低了。
喜婆这时终于注意到了不对劲,弯腰捡起地上的红盖头三两步冲到令妙仪身边将盖头重新盖在了她头上,并拉着她往自己身边挪了两步:“新郎倌儿请前头走,老婆子我带着新娘跟上。”
几个万桃门门人将小刀挤到了一边,手捧着彩纸站在通往大门口的台阶上,准备等待新人踏上台阶时便将彩纸抛洒向他们。
“做作,恶心!”阿景躲在大门柱子后的阴影里,直到这时出声,小刀才发现了她。
“你看我做什么?”阿景不满地瞪着看向她的小刀,“难道方才你没看见那个女的一直找机会往夏哥哥身上靠吗?”
“你该注意一下称呼。”小刀扭过头看着正走向台阶上的一对新人,万桃门门人正将五颜六色的彩纸洒向他们。
“你倒是乖觉,”阿景露出鄙夷的神情看着小刀,“原本我还以为你脑子有毛病,现在看来你才是最聪明的。先是反对夏哥哥的婚事,扮了一回好兄弟。接着才开始扮拯救众生的大圣人,这下倒好了,什么话都让你说了,什么好处也都让你捞着了。”
阿景阴阳怪气的态度让小刀顿时火了,凑近了她低声喝问道:“你在说什么鬼话?”
阿景仰头看着小刀,冷笑着说道:“怎么,难道不是吗?你分明就是一门心思盼着夏哥哥娶了旁人,这样你就有机会得到红衣了。最开始连我都被你骗了,还以为你当真如此无私来着。原来你不过就是打定了主意要先装装好人而已,怎么,现在真面目被识破,恼羞成怒了?”
小刀摇了摇头,露出了让阿景抓狂的悲哀神情,一言不发地丢下她跟着喧闹的人群拥着新人进了家门。
“该死的东西!”阿景愤愤地咒骂道,一眼望去,却尽是宾客们攒动的脑袋,什么也看不到。
婚礼的仪式冗长而繁杂,却在精心准备的万桃门的一手操持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气氛热闹温馨,除了新娘子似乎因方才的摔倒而有些行动不便,一切都显得自然而顺利。
而此时趴在大路拐弯处一座小山头上的莺儿,终于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和松针,对紧挨着她也趴在地上的小厮模样的人说:“好了,起来吧,我们该回去了。”
小厮扶着一棵松树站起来,揉了揉发麻的膝盖:“这里树林茂密,又离得这么远,就算我们站着也不会有人发现,为何在要趴在这地上啊?”
“你懂什么?”莺儿白了小厮一眼,“趴在地上看,才有监视的感觉啊!”
“那,”小厮一边跟上往坡下走的莺儿一边问,“莺儿姑娘你是来监视那座鬼宅的吗?”
“鬼宅?”莺儿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已经被斜坡挡住的柳枝本家的方向,“你们管那地方叫鬼宅?”
小厮仔细看着脚下崎岖不平的路点点头:“是啊,是个根本没人敢去的地方。”
“原来是这样。”莺儿喃喃地说道。
“莺儿姑娘,”小厮拉着一株说不出名字的小树,就势一滑蹿到了莺儿身边,“你会嫁给我们家掌柜的吗?”
“你为什么这么问?”莺儿反问道。
小厮有些悻悻地说道,拨开一枝伸到他面前带刺的枝条:“我家老爷几番亲自替你赶车,今天因为有事实在走不开,又派了我来照顾你,依我看我们家老爷可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莺儿姑娘你呢!”
“是吗?”莺儿得意地晃了晃肩膀,“不过也不稀奇,我原本就是如此讨人喜欢的一个人。”
小厮望着莺儿精致妩媚侧脸连连点头,无比真诚地赞同道:“就是,就是。”
“那你会嫁给我们家老爷吗?”两人走下一段坡,小厮不死心再次问道。
“看情况吧。”莺儿蹲下来跳下了一个小斜坡,落脚在大路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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