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报!捷报!”
“郭将军大胜翟军,北翟投降,我军全线获胜!”
跳将扯着嗓门,快马加鞭,穿过街道,呼啸而过,一路驶进皇城,所经之处,无一不发出振奋人心的欢呼喝彩声,街头巷尾,人人奔走相告,这喜讯无疑将是一年里最轰动最得民心的盛事。一场耗时三个多月的战事就这样拉下了帷幕。
蟒川
魏镜本打算安排一次堂审,同诏国南越乌蒙一道会审谭齐,以此来试探三方反应,然而却被南越王赵柝病危的消息中断计策,赵骥与小南王连夜赶回南越,那些南越的兵卫却依然驻守在乌蒙。
由于成烨私印被盗,八百余战俘的归属并不能得到直接确认,魏镜决定让他们见上一面。
战俘都被集中关押在了将军府府狱中,几人到达的时候许奕和凌墨正负责最后一轮拷问,被提审的俘虏依旧是满嘴咿咿呀呀,两人始终没个头绪。
“凌先生,许将军。”
魏镜唤道,两人转头,起身走过去。
“两位辛苦了,剩下的便交由我们来吧。”
凌墨点头,看向他身后,神情一滞。
“这二位是,”
昨日他在川里给牛瞧病,没参加庆功宴,是以第一次见到苏禾俩人。
“这二位是专门从诏国来解决此次战事遗留问题的,这位是十王子,成烨,这位,是苏国相的二公子,苏禾。”
成烨苏禾相继作揖,凌墨回礼,眼中暗生打量。这二人此前他是有所耳闻的,尤其是苏禾,今日得见,其气度风姿与传闻别无二致。
几人寒暄过后便步入正题,成烨和苏禾走到被提审的战俘面前,不待二者开口,那俘虏立马激动得站了起来,一通咿呀哇啦,显得异常兴奋,魏镜同凌墨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默默作壁上观。
成烨面色沉着,与那战俘对话几句后,转向魏镜
“岐王,此人乃是我母舅赠的八百余近卫首将,邺猡忽济。他们随身配的箭矢皆为我母族特制,您可查证。”
成烨已经说的很明白了魏镜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他点头道
“如此,这八百卫届时王子可带回去,只是这主使还未抓获,”
“这个在下自是明白,关于国师,我朝亦在全力缉拿中,但实在惭愧,这国师掌神药祭典之职,且终日戴着面具,从不以真容示人,即便我父王也未得见,再加上其行踪不定,我们所知亦是有限,除却昨日同您说的那些,便再没有更多的了,恐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成事的。”
魏镜凝眉,片刻笑了笑
“无妨,川内还押着一副使,无论如何也不肯开口,不知二位那边可有主意?”
“方便的话,可见上一见。”
“这是自然,明日还再劳二位再来此一趟。”
几人走出府狱,一时无事可做,许奕提议叫上屠氏父子还有骆书绝一起到附近山林狩猎,其他人倒无异议,不过这对苏禾显然有些不太友好,而凌墨对骑射之事也并不十分热衷,一时犯了难,苏禾问凌墨是否愿意同他一道去江边垂钓,凌墨欣然答应,几人便分两头行动。
苏禾特意换了身行头赴约,他到时凌墨已坐在岸头等他了。
苏禾走过去,略带歉意道
“让您久等了。”
凌墨抬头望他,眼前人一身白衣飘然,长发以素色绢缨半束,眉眼神思高洁,颇有一番仙风道骨意味。
凌墨回神,淡笑
“公子不必多礼,且坐。”
已有仆从置了席子和软垫,苏禾坐过去,侍者将准备好的钓杆呈上,苏禾接过,待周围人退了开去,才将鱼钩放入河中。
江边一时沉寂。
“晚生有一问想向先生请教。”
过了一会儿,苏禾道。
“哦?巧了,我也有一惑想同公子探讨。”
“先生先请。”
“传闻公子寒疾附体,今日何以轻衫薄袖,况此地江风阵阵。”
凌墨握竿身形不动丝毫。
苏禾凝视江面,冁然一笑,他悠悠道
“先生问的好,我因病自幼狐裘不离身,却也想着可以松快一回,今日算得偿所愿了。”
凌墨点头,恰鱼竿有了动静,他用力提起,一巴掌大鱼跃然晃动。
“恭喜先生。”
凌墨将鱼放入篓中,目光往苏禾身上略过,微微笑着应
“你也快了。”
待回归原位,凌墨道
“现下,可以说说你的了。”
“晚生此惑是代家父问的。”
“诏国苏国相?”
凌墨有一丝诧异,他常年在川里,同诏国并无走动,更别提与一国之相有甚渊源了。
“先生适才其实是想问我这玉佩罢。”
苏禾侧头看向凌墨,眸中带笑。凌墨一怔,尬笑两声,坦然言
“叫公子看穿,适才怕有所唐突,这玉佩可是与公子父亲相关?”
“正是。”
凌墨神色微变,他望了远处,神思飘忽道
“我一故人生前也爱佩戴此物,说来他的那块,倒与你身上这块甚为相像,不过,那玉已残缺,只剩一半还留个念想。”
“正巧了,先生,这块亦非完璧,只因禾不喜残缺之物而凑了另外半边,实非一体,先生可想看看?”
凌墨回神,苏禾那边不知何时取下了腰间玉饰,只是轻轻一按,那原本完整的玉珏顷刻成了两半,苏禾小心翼翼将雕字的一半双手呈上。
“先生请过目,晚生想代父亲问的是‘棠棣之华,鄂不韡韡,吾念汝,终不忘。’先生可还曾记得?”
凌墨直视那玉,手微颤,鱼竿晃动多时他已不顾,好半晌,他接了过来,低头,万分仔细又珍视将那残玉一寸寸抚摸,江上再次沉寂,唯水流暗涌之声,不知过了多久,凌墨闭目紧紧将那玉握住按在心口,他喉间微动,声音低沉道
“吾念兄长亦如是。”
他睁眸,凝视手心,眸光悲恸,嘴唇颤巍,缓缓说
“三十多年了,人都说他死了,那场大火,烧了整个至虚殿,烧的只剩废墟和焦尸,他还那样年轻,我们都不敢相信,父亲带人找了三天三夜,最后在那具焦尸上发现半块裂损的碎玉才作罢,可另外一半如何也没找见,”
凌墨说着一顿,苏禾沉默着没有打断他,良久,凌墨接着道
“此后,无人敢再提他,因这场灾难,母亲终日郁郁寡欢,后来大哥哥和父亲相继离世,母亲也没撑多久跟着去了,四哥哥承受不住打击,出家做了游僧,不知所踪,我始终想找那半块玉,魏珩将至虚殿封禁后在那建了寺庙,我们再也无从查起,梁姐姐便送我入了川。”
凌墨说完,定定看向苏禾
“所以,闲侄,若他真的还在,我们何时可见上一见?这么多年,也算有盼头,”
“先生,此事我定转达阿父,只是眼下他还不能来见您,诏国还有几件事未竟,不过,相信用不了多久,您们便可以重聚的,先生放心。”
凌墨闻言只道
“三哥哥向来是有成算,他瞒得这么久,定有苦衷。”
苏禾不觉握紧钓竿,须臾轻声道
“阿父身体向来不好,那场火灾,让他昏睡了两年多,至今离不得药,阿父一直牵挂你们,与你们团聚是他毕生愿景。”
“原来如此。”
凌墨长叹一声,已是有些泪意,他缓了片刻,合拢掌心
“此物我便先代他收着,我等着他,他若有什么难处,我定然竭力办到!”
苏禾眸光一闪,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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