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
鹿意安几步上前接住她的背篓,里面装着几株有些枯黄的蔬菜。
“饿了吧?”
她抿唇,摇了摇头,“没有。”
婆婆放下锄头,洗干净手,便去了灶台,拿出盖子下那唯一一块糠饼子,塞在她手里,“先垫垫肚子。”
鹿意安看着这块饼子被包了一层又一层,阿婆自己舍不得吃,却给了自己。
她将饼子一分为二,给了婆婆一半,生硬的扬起嘴角,说道:“我吃不了这多的。”
她捏着饼子,咬了一小块,粗糙发酸的口感让她红了眼尾。
悠州刺史欺上瞒下,迫害百姓,致使淮河民不聊生,满地白骨,而自己身为南洲公主却无能为力为其平反,反倒成了拖累。
“搜!一定要把她给我搜出来!”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两人一起慌了神,婆婆拉着她,跑向地窖,“你躲在里面不要出声!”
“婆婆,那你呢?”鹿意安紧张地拉住她,心都快跳出来。
“不用管我,我一个糟老婆子,他们能拿我怎么样。”
婆婆把她按回地窖,拿茅草遮住入口,深吸着气,平缓紧张情绪。
官府衙役不一会就寻上了山,一脚踹开院子外的围栏,面目狰狞抓住她的领口问道:“有没有见到一个女人?”
“官爷,这荒山野岭哪里来的女人!”婆婆怔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那人恶狠狠瞪了她一眼,环顾四周,下令道:“给我搜!”
“是。”
身后的人收到命令,动作极其蛮横,本就老旧的家具全被踹倒,晾晒的糠皮也被撒了一地。
婆婆阻拦不成,撕心裂肺的拍打着双腿,哭喊道:“摔不得!摔不得!”
鹿意安听见外面声响,蹲在阴暗的角落里,死死捂着嘴,害怕自己哭出声来。
外面动静闹了好一会儿才归于平静,她红着眼眶悄悄往外探出了头,见没了人,才小跑上前扶着婆婆。
婆婆收拾整齐的院子一片狼藉,那些野菜被踩进了泥地里,也吃不得了,所有的一切都被毁了。
鹿意安看着失神的婆婆,崩溃地跪在她身边,自责不已,“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对不起……”
婆婆听见她的哭声,倏地从悲伤中回过神,推着她,语气着急,“你快走,他们还会回来的,要是被他们抓住,就活不成了!”
“婆婆,我们一起走,这里已经住不了了……”鹿意安握着她布满老茧的双手,声泪俱下。
“你往北走,去沧州,去哪里都好,快走!”婆婆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把她推出了院子,亦是泪眼婆娑,“我人老了,落叶归根才是我的归处。”
“婆婆……”
鹿意安还想说什么,衙役跑步声又在耳畔响起,婆婆惊恐地推着她,“走啊!”
“对不起!对不起!”鹿意安一步三回头,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往下坠。
婆婆朝她挥了挥手,她才狠心加快速度往前跑。
昨夜大雨倾盆,山上的泥泞小道又陡又滑,让她摔了又摔,鹿意安摊开手,满眼鲜红,掌心被尖锐的石头磨破,可她不敢停下来。
她一定要去沧州,一定要把悠州刺史反叛的事上报给朝廷,若她不能逃出去,淮河百姓将永远陷于水深火热。
跑……跑快点……
脑海里的声音一直催促着她,可双腿却止不住的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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